第一百五十八章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被穿书女夺舍后我重生了!
“她是我们的孩子,却绝不是我们的附庸,她有选择的权利,你可以告诉她利弊,却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因为她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竭尽全力保护她,却不能让她失去独立的能力,她生来不是为了做菟丝花的,没有人生来是为了做柔弱供人观赏的花,过度保护本身也是一种伤害。”
上官月的话像是驱赶迷雾的清风,让张景山心慢慢沉静,那些杂乱的心弦被抚平。
他太理所当然,忽略了孩子本身的意愿,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看不清的人。
“月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好好和曦儿说的,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插手她的决定。”
上官月知道踏出这一步对他已经很不容易,“山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雄鹰能放手让雏鸟高飞,本就承担着雏鸟摔死的恐惧,但他还是选择如此,需要的已经不止是勇气。
张景山额头贴在镜面,像是和她隔着遥远的距离相拥,吸取温暖,才不至于反悔。
石阶山道上,泛着亮光的水洼上映出花草摇曳的影子,青草尖端挂着晶莹的水珠,落在水洼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屋檐下水珠滴落,被一只细腻白皙的手接住,“雨停了。”
顾清绾看了眼碧空如洗的天空,突发奇想回头对上官曦笑道:“等地上干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上官曦也起了兴致,“好啊,我想要小燕子模样的风筝。”
“那好,过会我下山去买。”
“买什么,区区风筝,我三两下就做成了,手艺不比山下的差。”
张景山远远走来,正好将她们的话听进去了,他收起手中的油纸伞,将其放在门边,笑着开口让顾清绾别舍近求远。
“让张叔去做风筝,未免太大材小用了。”顾清绾默了一下才状若无事说道。
她本以为早上和上官慕谈了一遭,张叔现在应该心情不会太明朗才是,现在看来,或许是她想多了。
“你张叔平日瞎捣鼓的东西还少吗?说什么大材小用,都是打发时间罢了,能让你们拿去得一时高兴,这风筝反而是有大用。”
张景山笑罢,指着后山的方向,“做风筝需要的竹条我手上没现成的,绾儿现下若是无事,不如去后山帮我削两把?”
顾清绾确实无事,便应了下来。
走出不远,她才回首一望,方才站在门外的人已经不见,想必是进屋了。
张叔支走我,是要和曦儿说什么吗?说什么竹条没现成的,一看就是托词。
从他刚刚异常的反应来看,他要做什么,顾清绾心中大概清楚。
她重生一回,仇要报,人也要救,此路不通,能打通最好,不行就换条路,世间天材地宝何其多,总有能救曦儿的,但若是张叔真如此做,她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烦恼。
生机死里找,总归太险,但那却是目前唯一明朗的路子。
张景山支开了顾清绾,才长舒一口气,看向女儿,“曦儿,你我父女好像从没好好谈过。”他半蹲下身,平视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我竟然现在才会想到这些,想来也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上官曦平静的眸光微动,脸上浮现一丝惊讶,“爹,你怎么说这些话,你自然是个很好的父亲,你只是性情如此,付出也只是沉默无声,这些我都知晓的。”
她所说的就是她所想的,张景山在她的眼眸里看出她是真的如此想,这让他油然而生出一种内疚。
不,我就是忘了,你已经长大了,还把你当成什么都不懂的,需要我手把手照顾的孩子,不需要和你商量,也不需要问你同意,理所当然将你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他大掌轻轻摸着上官曦的头,脸上有欣慰和愧疚,“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能让你以后再也不用喝药,可以跑可以跳,能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忌身体。”
“但是,你需要去很危险的地方,见很危险的人,一路上可能很辛苦,甚至可能会死,最后也不一定能成功,你愿不愿意?”
这假设说得毫无缘由,但联想兄长白日莫名的表现,似乎又有迹可循。
上官曦感觉到发丝上微微颤抖的手掌,抬眸注视他,“爹,你愿意吗?”
张景山被问得心头一悸,垂下眼睛,“现在问的是你愿不愿意,你不需要考虑我如何想,只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上官曦没有马上回答他,反而驱使轮椅到床头,在软枕下摸出一本书。
张景山眼尖地看到那其上一点干透的血迹,这正是那日上官曦口吐鲜血时被溅上的。
书被随手分开,少女纤细的手指在书页划过,“爹,这是一本游记,语言诙谐,刻画的志地趣闻引人入胜。”
她常和上官慕说什么都喜欢,但人的喜好怎么可能没有偏向,就是她再怎么雨露均沾,将每一本书都读遍,将上面的文字都熟读于心,也终究会有读上千遍,倒背如流,依旧会次次拿起的书本。
那是她的偏心。
“如果可以,真想亲眼看看书上所描绘的雄浑壮丽的山河美景,云雾缥缈的世外之地,美丽富饶的海岛。”
“爹,如果不能痛快的活过,那死亡也并非那么让人畏惧。”
张景山的脸上忽然变得苦涩,眼眸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颗石子,激起无数涟漪,泛起惆怅。
“原来被困住的是我。”上官曦的言论无疑将他彻底打醒,自以为是的把向往自由的飞鸟圈在方寸之地,不过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自己能安心,本质上不过是自私。
“我明白了。”他像是一下子疲累到极致,他没有再说话,摆了摆手步履沉重地离开了。
上官曦手中的书被捏出一道褶皱,又被她细心抚平,她知道自己此言可能会伤了父亲的心,但她身体如何,自己最清楚。
她不可能和寻常人家一样陪伴父母终老,甚至可能没几年好活了,到时候的伤害不会比现在低,如果连这都无法承受,那她更应该争取这次的机会。
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死在他们面前吧。
他们...一定会崩溃的。
是向死而生,还是在沉默中油尽灯枯。
这没什么好纠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