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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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逍寒眯了眯眼，“皇兄不如将话说得再直白一些。”

“好，你想听直白的，朕就跟你说得直白一些。朕知道你手里藏着父皇当年留给你用来对付朕的筹码，说实话，你年幼的时候，朕是真的很想将你当成是朕的同胞兄弟，待你长大成人之后，给你封官加爵，保你一世无忧，富贵荣华。毕竟，皇家血脉稀少，朕身边只有你这一个兄弟。可是，朕万没想到……”

话说到这里，白逍肃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狰狞，“身为皇家的嫡出血脉，朕自认当年在父皇面前表现得可圈可点，甚至为了朝廷的稳定，不得不尊从父皇的命令，将一个又一个朕完全不喜欢的女人娶进宫门。朕以为朕为这个国家和朝廷做了这么多，足以感动天地，感动父皇。可到头来他又对朕做了什么？”

此时，白逍肃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不少，他几乎从喉咙中吼出了一句话：“那个被朕唤了多年的父皇，在弥留之际，不但要将皇位传给你这个庶子，还派人在朕的饮食里下毒，欲将朕活活毒死。难道在他眼中，朕只是一个仇人？不是他的儿子？既如此，为何当年他还要封朕为太子，给朕太多太多上位的希望？”

面对白逍寒的无动于衷，白逍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表情狰狞道：“直到很久以后朕才知道，原来他给了朕那么多奢望和幻想，无非是想利用朕，来保护你这个最心爱的儿子。哦，朕怎么忘了，你那个短命的母妃，当年可是他心底最疼爱的女儿，子凭母贵，你母妃死了，他便将所有的希望和期冀，全都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这些年，他表面对你冷淡如水，实际上，却在暗地里为你谋策划着这大片江山。在外人眼里，朕身为九五至尊，执掌天下大权，只有朕心里最是清楚，这天下的命脉，早在朕上位之前，便被你握在手中，牢牢掌控。知道朕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敢杀了你么？因为朕知道，一旦你死了，朕也活不成！”

看着体面尊贵的皇上歇斯底里的样子，白逍寒并没有嘲笑讥讽，只是淡淡解释：“虽然这些年你恨不得我死，在我心里，却是拿你当亲兄长来看待的。我相信父皇也是如此，他精心培养了你这么多年……”

“你住口！”

白逍肃愤然道：“想我白逍肃贵为天子，后宫养着佳丽无数，为何直到今日，膝下仍无子嗣传承？他要是真想培养我，当初为何要在赏赐我的酒里下毒？导致我堂堂天子之尊，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配拥有？”

说到此处，白逍肃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些年，他一直带着恨意活着。

他不懂，为何同样都是先帝的儿子，他却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对待？

“皇兄……”

“你不要叫朕皇兄！”

白逍肃对白逍寒简直恨之入骨，“你知不知道每次当你从口中唤出皇兄这两个字，都会让朕觉得倍加耻辱。只要你还存在着，便无时无刻在提醒着朕，在你面前，朕就是一个不该出现在失败品……”

白逍寒摇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兄长，你并不是一个失败品，而父皇当年做出那样的决定，我想，也有他那么做的苦衷。”

“苦衷？”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白逍肃的表情忽然变得万分邪佞，“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朕还是他养了二十几年的亲生儿子。究竟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对朕痛下毒手到，连朕的后都要被他所绝？”

说到此处，白逍肃恶狠狠地瞪向白逍寒，“朕知道了，都是因为你。为了扶你上位，得到江山，他必须铲除掉我这颗强劲的绊脚石，才能够让你在那个位置上顺风顺水、安枕无忧。可惜啊可惜……”

白逍肃讥讽的笑道：“到头来，这个本来属于你的位置，还是一样被朕尽握手中。而你，每次见了朕，不得不像个蝼蚁一样，对朕屈膝下跪、俯首称臣……”

看着白逍肃那几近疯狂的面孔，神色倨傲的白逍寒用十分冷静的语气问：“你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白逍肃一改之前的疯狂和邪佞，直言道：“朕要你把先帝当年偷偷移交给你的那股势力，全权交到朕的手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父皇当年曾交过这样的东西到我手里？”

“朕虽然没有证据，但朕可以感觉得到，这些年，有一股暗部势力，无时无刻都在保护着你的性命和安危。虽然这些年朕并没有给你封官加爵，你却可以在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帮助下混得风声水起。”

白逍寒笑了一声：“难道我不争不抢，也让皇兄觉得无法忍受？”

白逍肃双眸一眯，冷酷道：“朕容忍不了任何朕无法掌控的事情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存在。”

“如果我真的想与皇兄一争高下，没必要会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隐忍这么多年。为什么直到现在，皇兄还看不明白事情的本质？”

白逍肃加重语气道：“朕说过，朕容忍不了任何朕无法掌控的事情，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存在。”

“也就是说，皇兄想要将我逼进绝境？”

“你也可以理解为，只要你满足了朕的提议，朕自然会念及手足亲情，留你一条活路。”

“有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说呢？”

白逍寒笑了一声：“既如此，我想，我与皇兄之间应该没有再继续谈判下去的必要。”

这些年，面对白逍肃的种种打压，他一忍再忍，从未开口反驳、动手反抗。

心底一直以为，只要让皇兄看到他对权势的厌恶和淡漠，就可以渐渐开解皇兄心底的死结。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皇兄依旧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肯释然。

甚至为了逼他承认暗部势力的存在，不惜利用穆贞贞来击溃他心底的最后一层防线。

“皇上真的承认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他亲手所为？”

当穆贞贞从白逍寒口中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白逍肃身为当朝天子，却要大费周张，浪费这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在背后搞出这么多奇葩的事端。

见穆贞贞总算不再用质问的语气同自己讲话，白逍寒点头道：“皇兄这个人虽然阴险狡诈了一点，但作为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的脾气秉性我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的。既然已经被揭穿，再继续否认，那只会让他觉得被拉低了做人的底线。况且，朱若怜已经在牢中丧了命，对他来说，暂时已经找不到威胁我的筹码和工具。而且他知道我不会将这些真相公之于众。这不仅有损皇家的体面，很有可能还会动摇朝廷的根基。我可以无视与他之间的兄弟之情，却不能拿朝廷的命脉生息来开玩笑。”

仔细回想之前所发生的种种，穆贞贞仍有些不解：“就算真如他所愿，在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成功破坏了我们的婚姻，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很简单，一旦你我之间因为误会取消了婚事，他就可以利用接近你的机会，对我施行各种打压。而他之所以会用这种方式来打压于我，无非是想将我彻底逼进绝境之后，彻底暴露出手中的筹码。”

“你的手中，真的有他口中所说的筹码？”

白逍寒稍稍犹豫了一阵，对她点了点头，“是的！父皇当年弥留之际，的确留了足以确保我生命无忧的暗部势力给我操控使用。只是这些年，我与皇兄之间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在他不做出任何威胁我性命和安危的事情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启用这些暗部势力的。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深宫大院之中，会有的我眼线和帮手，其实那些眼线，就是父皇留给我的暗部势力之一。这些眼线无处不在，且随时随地将宫内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在第一时间汇报到我的面前。虽然我并不屑于为了自保而启用这些人，但很多时候，他们的存在，确实可以保佑我一世无忧。”

这还是穆贞贞第一次听他提到这么私隐的事情，暗部势力？对她来说，这几个字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又充满了令人费解的神秘感。

见她脸上尽是懵懂之色，白逍寒索性将话说开：“贞贞，你可能还不知道，父皇当年临终之前，原本选定的皇位继承人，并不是皇兄，而是我！”

“啊？”

突如其来的答案，震得穆贞贞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想不到，无欲无求的白逍寒，居然与万民敬仰的皇帝之位失之交臂。

“可……可是我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逍寒被她那毫不掩饰的惊讶模样给逗得莞尔一笑，“也许在父皇眼里，我才是他心中真正期盼的继承人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