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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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女子学堂就在李家的一个侧院儿，临着街，有一个单独的侧门可以供学生们进出，很是方便。

阮素卿前世是在家里学的，她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上学堂，说完全不兴奋不好奇也是不可能的。

这天她特意来得早一些，打量着学堂的里里外外，小环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和她说着话。

“......小姐！”阮素卿正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李昂之的墨宝，却突然听见小环的低声惊呼，她扭身看去，林寒念正拿着几本书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他背对着光，阮素卿看不清他的神情。

见阮素卿看见了自己，林寒念缓步走了进来：

“素卿......”他轻轻念着阮素卿的名字，话音带着些许的韵味深长，在只有三个人的空旷的学堂里无端透出些亲密和暧昧的意味。

“......林公子。”阮素卿向他行了个女儿家的见面礼，也不打算和他多说什么，然而林寒念却不打算就这么结束对话。

“那日......”

“那日没有什么。”阮素卿飞快地打断了他，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无论林寒念当日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都和她——现在的阮素卿无关，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罢了。

林寒念微微皱起眉头：“......你是在怪我？对吗......”

阮素卿突然有些想笑，当日这林寒念既然选择做了缩头乌龟，干脆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以后双方都少接触，不是皆大欢喜吗？现在他又主动说起，还是这么一幅欲言又止的语气，阮素卿突然有些不耐烦。

她吩咐小环：“你去外面候着，有人来了叫我。”既然这男人拖拖拉拉，不如就让她来快刀斩乱麻。

“......是。”小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阮素卿，又看了看神色温柔的林寒念，犹豫再三还是转身出去了。

学堂里只剩他们两人，阮素卿没有主动说话。

“素卿......那日我......”林寒念欲言又止地看着阮素卿，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复杂的神色，他本就长得斯斯文文，此刻又是一副夹杂着几分痛苦几分懊悔和纠结的模样，若是原主在这里，估计早就心软了，说不定心里还要给这人那日的行为找借口。

可惜的是，站在他面前的是经历过生死，早已脱胎换骨的“阮素卿”。

阮素卿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淡淡的看着他。她倒要看看，自己无动于衷，这人还要怎么继续下去。

“......你是怪我的，对不对？”林寒念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脸上满是痛苦和后悔，“徐白辉那样的人......他们人多势众......”

“我原是打算过会儿派人去阮家找人来的......”

“不曾想，让你受了委屈......”

“......”

“林公子，”阮素卿终究是开了口，“你可曾想过，等你‘找人’来了，说不定我和宛莹的闺誉早就毁得差不多了。”

“......是，”林寒念被阮素卿冷静淡漠的口吻惊住了，他呆了呆又满是歉意的继续说着：“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后悔。”

“是我思虑欠周......”

“我也自觉没脸见你......”

“你怪我，怨我，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听见林寒念的自剖，阮素卿突然觉得无聊，他这是在做什么？是真的后悔了？还是怕自己把他袖手旁观的事情说出去，影响他谦谦君子的名声？

阮素卿无心去细想，经历了前世，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多少看似牢固的关系，遇上利益就不攻自破了。不管他说得是不是实话，也无论他是真的那般打算，还是在对她撒谎，这些都不重要了。

可她又隐隐约约的替原主生气，替她打抱不平：“听闻徐家有意和李家结亲，”阮素卿特意停下，看到林寒念突然一变的脸色，颇为满意的继续说下去，“素卿在此恭喜林公子了。”

说完，她便抬脚打算离开，然而身后林寒念却又喊住了她：

“素卿！”

阮素卿没有回头：“林公子你也算是素卿的先生了。”

“素卿对先生，自是会一直尊敬的。”前提是，他不会像今日一般，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试图迈过师生间的线。

“......”

表明了自己不会乱说的态度，阮素卿一脸轻松地走到了学堂外。她相信林寒念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原主和他的这笔乱账总算是了结了。

其实她大可从李家学堂退学，这样和林寒念更是断的彻底，可李老夫人待她那般好，她又实在不想为了一个林寒念放弃跟在她身边学习的机会，便只能如此了。

她笑着深呼了口气，等到有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才进了屋子。果然林寒念没有再表现出什么，一堂课下来，大家相安无事。

接下里的几天，阮素卿难得过了段轻松平静的日子。李老夫人不愧是当世的大才女，阮素卿跟着她学到了不少。只是她年纪大了，许是夏天又燥，身体也时不时的不爽利，阮素卿还特意带了亲手做的补品去探望，听见赵妈妈亲口说老夫人只是上了火才彻底放心。

学堂里没了徐娉璐，林寒念的事情又解决了，除了李老夫人断断续续的生些小病之外，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可正当阮素卿一面享受这难得的平静，一面暗自思索着如何回京报仇的时候，阮家却出了事。

阮峋当差时，被滚落的山石砸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