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老守墓人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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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石头与守墓人聊起乡村小光棍小二成的故事，这是一个容易出问题的小青年。一个小光棍游荡在乡村，小毛病都是不可避免的。并不是说他多么贪财，主要是他没有管束没有家累年少轻狂，这些事就会难免。如果被坏人带坏，他有可能就此被带的更坏，成为乡村一个标准坏人。

聊着聊着，已然半夜子时三刻，陆石头看老守墓人已显倦怠，便起身告辞。

“你在哪里住的？”老守墓人问。

“我游历到此，借宿在村东头一户人家。”陆石头随口编了个说辞。

“噢，若是不便，如不嫌弃，可以在老朽这里住宿。”老守墓人热心地说。

“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去吧，行李都在那边。今日与老人家如逢知己，若还有时间，当再次登门拜访。”陆石头客气地告辞。

老守墓人将他送至家庙门外，目送他离开。从家庙到村东头，正需要绕着杨家坟半圈，看着陆石头行走在杨家坟的夜幕中，老守墓人回到门房。对这个年轻人颇为疑惑，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胆，看他半夜时分绕行坟地，从容不迫，是他见过比小二成更大胆的人。

想到这里，老守墓人忽然睡不着，他想走出去看看。

他走到家庙后面，看着大片的坟地，黑乎乎的坟头，夜晚的月华覆盖着坟头，囊看的很远。他没看见那个年轻人。心说，那人不会真的是鬼魂现身吧。人说，疑心生暗鬼，他看着熟悉的坟地，还真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黑影，很快又消失在坟地西南角。他揉了揉眼睛，一切又没有什么异样。其实，他看到的确实是陆石头，陆石头走到半路，就循着低矮处，绕行到存放行礼的洼地。

这个坟地一角的洼地，就是陆石头的借宿之地，临出发之时，师父告诉他，让他必须在此露宿三夜。他的用意很明白，让他在此歇宿三夜，熟悉这片坟地的一切，这里是案发之地，自然从这里出发，寻找蛛丝马迹。这两天任务完成的不错，结识了最熟悉这里掌故的守墓人，也有了两个目标人物。那个青衣小子，未来可以作为自己深入此地三教九流的帮手。那个愣头青小二成，说不定与这案子有什么瓜葛。

他裹好毛毡，仔细思考这个小二成，这个小子胆子出奇的大，在三教九流中，赶尸匠，盗墓贼，守墓人，更夫，这些行走阴阳路上的行业，都喜欢这种人。他又积极参与村里的白事，自然对常小姐的事情最熟悉。越想越多，说不定这小子就是个内贼。

他想，天一亮，就去跟踪下这个小二成，他觉得，拿下小二成比那个青衣小子更重要，这个人与案件更接近。

折腾了半夜，陆石头也累了，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也奇了，天交五更，老守墓人照例醒来，收拾行装，绕坟圈打更，这次打更，他多了一个心事，绕道昨天黑影出现的地方，他想好好看看。此时，村庄里的公鸡们好像听到了守墓人梆子的召唤，也开始次第醒来，想着拂晓的东方，引吭高歌。黎明前的黑夜，也是公鸡们展示才艺的时间段，这时间段，没有人觉得它们吵闹，反而村人会特意养起一只打鸣公鸡，每日提醒自己，开始一天的农作。

陆石头也被梆子声和打鸣的鸡叫声惊醒，作为赶尸匠，时刻警醒状态是他们的常态，他醒来，只是过于疲惫，懒得动弹，眯眼歇息。

他听着幽幽的梆子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打鸣声，甚是和谐，他喜欢享受这种野外的趣味，赶尸匠的生活常态就是这样，不贪恋常人喜欢的温暖与烟火气。

他静静地躺着，他没想到的是，他已经被老守墓人盯上了，老守墓人在悄悄地走进这个角落，想看看昨夜的黑影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带的坟茔会不会有问题。

很快，陆石头感觉不对，那老守墓人分明朝着自己所在的方位走来，他没有绕着坟地边沿巡坟啊，他大惊失色，难道这老家伙发现了？如果两人打个照面，该怎么说呢？不行，他不愿意与老守墓人如此尴尬相对。赶尸的时候，赶尸路上他们也忌讳碰见生人。他们会有一种秘密被人窥视的感觉，想了想，他快速地起身，收拾行装。滚到一个坟头后面，悄悄看守墓人的动静。

老守墓人正死死地盯着这个方位，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一个黑影滚动，他也吃了一惊，差点梆子脱手。

“谁？”他大喊一声，主要是为自己壮胆。

没有回应，一切又回到寂静如初的状态，他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不大，却明亮的很，他停下梆子，干脆斜着走入坟茔地。

这里是坟地里的一个坑洼，他走过来看，没有什么异常，看看周围的坟头，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很奇怪。难道眼神恍惚，看错了？还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盗墓？若有人盗墓，此地肯定会有痕迹啊。

他不知道，此时陆石头正在不远处的一个坟头背后，紧张地看着他。

老守墓人转了一会儿，又停了停，叹息一声，走回到坟地边沿，继续沿着坟地打梆子，他时不时地会瞄上那块洼地。他决定，等天明的时候，仔细查看一下全部坟头，别再出现常小姐那种尴尬事件，若再出现一次，主家不赶，自己哪有老脸在此。

虽然，他什么也没发现，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的掌故中，又多了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与他下棋半宿，坟地里的黑影，都成为他的素材，也成了他心中的阴影，他为此真的认为，也许冥冥中有鬼的存在。

陆石头眼看天交黎明，也不想与老守墓人玩捉迷藏游戏，等老守墓人回到家庙，他便飘然入村，他要寻找那个胆大的愣头青。

进了村，在村边地头，看见一个拾粪的老头儿，陆石头走上前，把老头儿吓了一跳，这么早怎么有个陌生的外乡人。

陆石头看老头儿惊讶的表情，忙上前道：“老人家，我打听个人。”

老头儿停住，问：“你找谁？从哪里来？”

陆石头忙说：“我从南乡来，找个朋友。”

“那，谁是你的朋友呢？”老头儿问。

“一个小名叫小二成的，大名叫杨进成。”陆石头又补充了下，说：“我俩一起打过短工。”

“噢，原来这样。这个小子家离此不远。”老头儿明白来意，热情地给陆石头指点路径，指导陆石头理清楚路径和方位以及重要特点，才离开。

“真是个善良的老人，可见这个村民风淳朴，是个风气很好的村子。”陆石头感叹。

听了老头儿的指点，陆石头想，什么时间找到这个人好呢，自己在村里逛来逛去，肯定不行，太扎眼，他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仔细想想办法。

正苦思无计，却见一帮人从村道上走过来，陆石头仔细看，却是个锣鼓班子。怎么会有锣鼓班子？他心头一喜，莫不是这村里有白事儿，那可是好机会，这种事这小二成会出现。

他悄悄地跟上这个锣鼓班子，锣鼓班子进了村，向村里一个人家走去，从外看，那人家院落房舍都不错，一看就是个殷实人家。

锣鼓班子到了院前，有人已经接待，将锣鼓班子迎到院子里，院子里已经搭了棚子，起了大锅，邻里亲戚已经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陆石头找了个看热闹的老头儿，打听这家人办什么事。

一打听，才知道，并不是这家人有新丧，是家里老人过十年，而且还要迁坟，说是两个原因，一是他家老人坟墓离水塘太近，被水蚀厉害了，再不迁坟，会有水浸风险。二是十周年，孝子贤孙们也想大办一场，纪念纪念。

陆石头心说，这真是巧，这种场合正是那小二成施展身手的机会。他看院子里的人们，已经开始吃大锅饭，自己却没法混进去，想了想，还是别凑这种人场。他算了下时间，此时出村，到集市上吃了饭，回来，正赶上热闹。打定主意，便出村去。

简单的吃了早点，陆石头便紧巴紧地往回赶，回来的路上，远远就听见响亮的唢呐声，深怕耽误了最想看的场面，抓紧赶路。

顺着唢呐声，他发现，人群正来到杨家坟地，他心里一喜，这不来的正好么。

只见村里主持白事的老人，带着一群身穿孝服的孝子贤孙，随着乐团吹吹打打，来到杨家坟西南角。这里一座老坟，显得沧桑非常，众人来到坟前。依主持仪式的老人安排，上贡，孝子贤孙行礼，一切如仪后。旁边帮忙的人们开始按主持命令，挖掘坟墓。

陆石头悄悄地找了个高点看着。这是起坟，众人掘开坟墓，往下挖下去，发现里面的棺材已经朽烂，老人的尸骨已经凌乱在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