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初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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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让刘惜之的人去搜寻消息的时间里，程歌强压着心里的焦急，在客栈里养足了精神。她抽空把孟国的都城逛了个遍，除了皇宫内院，她几乎把城里走了个遍。
如果能顺利救出初善，怎么安全离开这里也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这一日，她在皇城外围装作闲逛，实则借机看看这座高墙之内的皇家禁苑。她在那里盘桓了很久，发现守卫虽严密，但换班的频率很高，倒是有机可乘。
时间差不多，她慢慢往客栈走。穿过繁茂的商业街时，忽然有个乞丐迎面撞过来，力气大地直把她整个人都撞倒在地。
程歌只觉得腰间被人一扯，再伸手去摸的时候，钱袋已经被人偷走。
“别跑！”
她行动力惊人，奋起直追。但那乞丐显然非常熟悉道路，一路上七拐八歪地，每次程歌总是差几步没追上。到了一个僻静的胡同里，乞丐忽然一个转身就不见了。程歌立刻跟着转过去，却看到乞丐正拿着她的钱袋等着她。
“程姑娘。”那乞丐蓬头垢面，年约四十左右，朝她行了礼，双手把钱袋奉上。“人多眼杂，我不得不带您到个安静的地方来。”
乞丐把她带到的是一个小巷，他们能看见外头喧闹的街市，外头却看不到他们里面。
程歌接过钱袋，“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
她一听心急了，立刻催道：“快说！”
“程姑娘要找的人，确实是在皇宫内院里。月前，琴贵妃身染怪病，药石无用。虽不伤性命，却非常棘手。初善公子医术过人，琴贵妃亦有所耳闻。于是派人潜入项国，将初善公子掳来。她把他关在宫里，这是皇宫内院的地图。”
乞丐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程歌，又道：“当铺有当铺的规矩，只提供消息不插手，程姑娘请见谅。”
程歌并不在意。
“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帮我找到了朋友的下落我已经很高兴了。替我向你们当家的道声谢。”
乞丐应了之后离开，程歌带着纸包回到了客栈。
打开纸包，里面除了皇宫的地图之外，还有一把匕首。样式古朴，看着像是古董的样子。程歌把匕首从刀鞘上拔出来，顿觉一股煞气逼来。刀身乌黑发亮，刀刃敛着锋利的光芒。这刀以往怕是饱饮鲜血。
程歌随意往一旁油灯上灯芯一挥，灯芯立断两半。刀身上的那半截，烛火依然在燃烧。
果然是把好刀，比她身上的那两把可强多了。想来想去，这应该是刘惜之的好意。如果不是他事先吩咐，当铺的人怎么会知道她用惯了匕首？但他似乎并不在雪都，不知道是不是又惹了麻烦。
这时救初善要紧，程歌也不客气，先将刘惜之的好意收下了。
程歌唤小二给她换了盏油灯，关严了门户，开始仔细研究起皇宫地图来。
之前急着要知道初善的下落，现在知道了却越是要准备稳妥。如果对方要对初善下手，她现在来已经晚了。既然已经肯定他在皇宫里，她就是拼死也要把他给救出来。
程歌在客栈里仔细研究这皇宫内院的地图时，初善正被关在琴贵妃的西华宫里。
西华宫北面的一间角房里，门窗紧锁。门口的太监守了好些天，累得犯困，实在忍不住就靠着门板闭上眼休息，正被宫中的掌宫宫女茹华瞧见，气得走过去揪了耳朵就拉到院里。
“小顺子你怎么回事？竟然敢闭上眼打盹儿了？要是让娘娘看见了，你还要小命不要了？”
小顺子耳朵一疼，立刻就清醒了。人一矮，直接就给茹华跪下了。
“哎哟，姑姑！您可千万别告诉娘娘啊！”
茹华一听他急得大叫大嚷，连忙推了他一下，“小点声，想让所有人都听见是不是？”
小顺子连忙把嘴给捂上了。他真是不仔细，怎么忘了这儿还给关着一个呢？
“怎么样？”茹华朝房里努努嘴。
“还是那样。”小顺子一脸苦相，“我每天三回进去劝，回回都不理人。要我说，干脆！饿他个几天……”
茹华连忙扭了他胳臂一下，“要死啦，他饿得两眼昏花，谁给咱们娘娘瞧病去？”
小顺子一听连忙称是，自己给自己掌嘴，“你瞧我这笨的……”他一瞧茹华身后端着食盘的小宫女，连忙从袖里拿了钥匙出来。“奴才这就给姑姑开门。”
房门打开，里面的温度和外头的也没差几度。比起暖烘烘的寝宫，这里简直就不是人住的。
茹华紧了紧脖上的毛围脖，实在不愿意进这冰窖子一般的角房。但娘娘有令，她能不遵吗？
轻叹了口气，她只好领着后头的小丫头进去。
房里只一盏油灯，此时已经灭了。茹华朝小顺子使眼色，小顺子连忙过去重新换了灯芯点上，房里立刻就亮堂起来。
里头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破烂桌上点着油灯，一条凳，一床石炕就是全副家当了。
房里灯光亮起来的时候，照亮了桌旁的身影，于是茹华的眼里也跟着亮堂了起来。这皇宫内苑里，她还真没见过几个相貌如此出众的男子。
即使憔悴的脸庞上满是胡渣，一双清朗目下染着淡淡暗影，依然毫不折损他如玉光华。
你说一个大夫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自从他被娘娘的人抓来之后，一直都不说话。不，还是说的。一让他给娘娘治病，一个字：不。问其它的，一概不语。
娘娘手下的那几个，什么血肉横飞的事情没做过？手下有的是狠劲。只是用鞭子抽了两下，就皮开肉绽了。可他偏是忍着不吱声。要不是娘娘怕打坏了，影响他治病。恐怕还有的苦吃。
这人看着文儒温和一个文人样子，一拗起来骨子里却死硬得很。鞭子抽了之后，给他治伤，捧上金银，送上美女，偏生他就是不肯给娘娘看病。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先软禁了起来。每天就关在这冰冷的屋子里，睡的是冷炕头，吃的是冷饭冷菜。
这治一下也不会要他的命啊，怎么就那么倔呢？
茹华叹了口气，指示身后的小宫女奉上膳食--早已凉透甚至有些冻住的清粥和包子。然后，她照例留下了一句话。
“先生，若是改了主意，只管跟小顺子言语一声就成。”
说完，还是照例没听到回应，只能带着人走了。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小顺子哐当一声落了锁。初善才把视线转到桌上的饭菜上，然后伸出了手。
粥是冰的，馒头是硬的。他每回都得嚼上好久，才能把这些东西吃下去。
但他无所谓。
就算是饿死，冻死，被折磨死在这异国皇城的角落里也没关系，他并不把自己的生死看得有多重。只是愧对自己的母后父王，自己不曾尽孝身前。还有一个终生的遗憾--
就是那次从五哥那里冲动地离开，不曾与程歌好好道别，不曾向她和五哥道喜。
那日听到五哥说“程歌是他的人”时，他真是万念俱灰，自己是怎么回的吉平村也不知道。他好些天不能出门，吃饭总是会多放一副碗筷。他依旧住在书房，每日只是站在程歌以前的卧房门口注视很久却不敢进去。
日子一久，心里的那份情意被他深深藏在心底，唯庆幸她跟的是五哥，天底下他最敬佩的人。
这么想的多了，心里的那股子疼似乎慢慢淡了下去。偶尔想起来，反倒想着那日走得突然，并没有和程歌告别，也没有好好向他们道喜。
之前听闻五哥又赴边关打仗，他在这里根本也不知外面消息。程歌是否留在王府，她是否……偶尔会想起他这个朋友……
他若是死在这异国他乡，这魂儿是否能回去他们身边，再与他们把酒言欢？
初善一人在里面静静地想，慢慢地吃着。茹华其实奉了娘娘的命令一直在屋外等着。本来都是让小顺子每日进去劝，但都不管用。娘娘的病发得“凶狠”了，所以才开始让她这个近身伺候的亲自过来盯着。
可每回她问了，不回应。在门口听着动静，只是静静地吃饭，然后睡下。她几乎已经肯定这位初善大夫是绝不会为娘娘治病了。
茹华有些发愁。这样下去，对他们这些下人可真不是好事。
贵妃娘娘深得王上宠爱，是因为她除了天姿绝色之外，一身雪肤透亮到不可思议，水浇上去都沾不上，夜色里甚至还有些微光。这宫里伺候得再精贵的娘娘都比不上这一身娇肤，所以王上对贵妃迷恋得很。
故而娘娘对她的肌肤特别在意，下头伺候的一个差错都不能有，做错了分毫拉出去仗毙毫不怜惜。可不知为何，从这一季下雪开始，娘娘沾了雪之后全身出了疹子，又红又痒。宫里的御医什么法子都用了，还给王上砍去了几个脑袋，结果还是没有办法。
琴贵妃一身雪肤塞人，死活都不愿透露这消息出去。王上秘寻孟国所有的大夫，却没有任何良方。
其实自从琴贵妃病了之后，王上对贵妃还是上心的。但是王上总不能老对着一个娘娘，总要别的宫里转转。更何况贵妃一身红疹，根本亲近不得。
贵妃气愤其他娘娘趁机亲近王上，碰巧打听到了项国有位初善大夫，医术了得，于是不管不顾，派人潜入项国掳人。
其实把人关在这里，下头的都是提心吊胆的。这毕竟掳人在先，又是项国的人，王上万一怪罪下来，可不是能顶得住的。
唉，而且啊，这保不齐就有什么亲戚朋友的，往这孟国来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