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NO.129:有点小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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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哎……阿语。”
然后我就被人按倒亲住了。
柔软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尝了尝味道，好像感觉还好。他似乎看我不太抗拒，便放开了胆子，湿漉漉的舌头在我脸上舔了一遍，然后慢慢地伸到耳朵里。我敏感地缩了缩，刚想喊停，突然感觉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
“……”脑子里突然有根弦，就这么崩断了。
陡然发现我开始挣扎，他似乎也没反应过来，但已经凭着本能要把我按住了：“阿语，阿语！”
我委屈的眼泪掉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吭声，只死死推他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他好像俯身想抱我，但被我抵住，胸膛慢慢地接近，我的手渐渐无力。
“阿语！”
我终于放弃，掩住脸，轻声哭泣。
“阿语……”
这个胸膛太烫，恍惚间，我好像又感觉到那一夜，我被热焰烧伤，连一颗心都烧得乌七抹黑，半点知觉也没有。
所有的情绪就这么倾泄出来，滔天的恨意混合着无力的悲伤和迷惘，我不可自拔。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亮了起来，似乎有人拿了什么宝石照明。然后境密女士出现在我面前。
她看了我一眼，对身边的男人道：“好了，哭出来就没事了。”
那男人紧紧皱着眉，手里握着我的手，也一下轻一下重。然后他伸手，把我抱住了，见我没有反抗，就给我挪了个方向，让我把脸埋在他怀里。我轻声抽泣，渐渐混沌。
耳边有人在轻声说话。
男人道：“去杀了那孽障。”
境密道：“尊主莫冲动。这是阿语的历练，也是锻炼她的心境的一个好机会。前世她就好斗嗜勇，因此压抑了大部分灵能。这件事，还是要交给她自己了结。”
她道：“只待她随我重新修行，若是来日，她还要杀那山猫泄愤……我无话可说。但若是可趁机提升她的心境，那就实在是再好不过。”
半晌，他道：“好。”
我又睡了一觉，等醒了的时候，窗外的夕阳因为极近，染红了整片视野。
“醒了？”
我看着他，不说话。突然意识到我在和他独处，一向神经粗的我竟有点不好意思。
他抿了抿嘴角，竟露出了一个让人失神的淡淡笑容。他低声道：“阿尉。”
我发现他手上端着一个碗，想来那是给我的，但他似乎忘了。我盯着那个碗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开了口：“阿尉。”
他的神色似有所动，终于把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小碗递给我，笑道：“想不想吃？”
我道：“想。”
他一只手搂着我，道：“那你以后乖乖听境密的话，好好修行。”
我道：“嗯。”
他把碗递过来一些，突然又缩了回去，道：“你还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为什么和你睡一起么？”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碗，半晌，才想到答案。但有些羞涩，只低声道：“你……是我丈夫。”
他便笑了，把那碗递到我手里，道：“还有呢？我为什么要和你睡一起？”
我又盯着那手里那个勺子，有点苦恼，磨磨蹭蹭地道：“不知道……兴许，本该就是这样的吧。”
他便又把勺子给了我。我低头看了一眼，是粥，我饿得很，虽有点不满，但还是稀里哗啦一下喝了。他一直看着我，那个眼神，好像有点好奇，莫名的熟悉。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住在这个悬崖边的小屋里。境密每天来带着我修行，可是教的是一些什么安神术什么净化术，还有一些治疗类的仙术。我以我自己都惊讶的速度，学得极快。境密还给我看了很多关于上古阵法的记载。以我的修为还无法使用，但是她只笑一笑说没关系，只让我记下来，用小石头摆摆阵法。
我起初以为，学过这些，她会教我点别的东西。比如，搏杀之术。可是一直都没有。她的安神术越来越高级，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会被催眠。照这样学下去，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终于有一天，我问她：“境密，土行没有别的术法么？”
她似是知我意，只不动声色，道：“你想学什么？我们土行最擅阵法，你是想学更精深的阵法？”
我咬了咬下唇，道：“不，前些日子，我看到阿尉在山间与一木龙动武，他们的能力，足可移山换海。”
移山换海，兴许还是客气的说法。我感觉得出来，如果他们有那个意愿，就是毁灭天地也是可能的。当时，我就站在崖边观看，只觉得这股强大的威压实在摄人，即使只是一个旁观者，似乎也要被碾得粉碎。我因此而深深向往。那个时候我竟是什么也没想，只是本能地对这种强大的能量而产生折服感和崇拜感。
境密道：“你想学那个？为什么？”
我道：“不为什么。我觉得我适合学那个。这种软绵绵的安神术，和阵法，我不喜欢。”
境密笑而不言。
然而第二天，她继续教我这些软绵绵的安神术和阵法，让我暴躁的很。
终于我又按捺不住，去试探她：“境密，你是不是不会搏杀之术？”
境密笑道：“阿语，你知道，一个阵法，瞬息之间，便可由不动的禁制而转成杀阵。又或是造出迷障，照样移山换海。”
我暴躁地道：“不，我不喜欢，什么斗转星移，什么机关布阵，我想学……”
她道：“你想学什么？”
我道：“我想学更痛快一点的东西。”
闻言，她沉默了。半晌，道：“你容我好好想想……再跟尊主商量一下。”
我望着她，道：“是他能做主么？”
她笑道：“嗯。他是你丈夫。”
我嘀咕了一阵，有点不喜欢这样自己的事情反而要去问别人。但是她会这样耐心地教导我这个暴躁的娃，想来还奉命。半晌，我道：“境密，我以前就长这么扁的吗？”
她一下子笑了出来，道：“不……你以前，要圆一些。你这个肉身，是我给你做的。”
“那你为什么把我做得这么扁？”在山下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到了这儿，别说境密，连早上来给我们叠被子的小妞都长得那么可爱，眼睛圆圆的，那个长相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她抬了抬头，道：“是尊主的意思……所以阿语，你要好好修行，一旦触动你的机缘，那你的记忆，容貌，都可以恢复。”
我道：“我记下了。”
那一夜，我再次在噩梦中惊醒。梦里的硝烟和烈火，好像刺到我的眼睛里，又辣又痛。阿娘眼角的笑纹，阿爹微微伛偻的背，我总想再来一次，那我一定不会浪费时间，肯定早早地把阿娘拖出去，决不让那块横梁砸到她。
醒来的时候，满身是水，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泪，风从漫帐中灌进来，一时间好像平静无忧。但是那些凄厉的叫声，不断地在耳边回荡，而且……都是我自己的。
我再也无法忍受，跳下了床，赤着脚跑了出去。
一把推开隔壁的房门，里面的人诧异地坐了起来。他赤着上半身，笔挺得像一棵松树。
“阿语？”
我向里走了一步，似乎手足无措，只喃喃地道：“喂……”
“阿语？”他站了起来，慢慢向我走来，“你……怎么了？”
我捏了捏手掌，终于伸出了手。
“……”他似乎很惊讶，但没有拒绝我，捏住我的手掌，俯身把我抱起来，微微抿了抿嘴角，好像很愉快，“怎么了？一个人不敢睡？”
我的背贴上了床板，他俯身看着我。我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很僵硬，但还是抬了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他们说……你是我丈夫。”
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让人害怕的东西：“不是他们说的，这是我们的事情。”
眼看阴影要落下来，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带着一丝陌生的期待，但另一种情绪更加强烈。我闭上了眼，又睁开，整个僵住：“教，教我……我要学搏杀之术！”
“……”他的唇正要落下来，这下就僵住了。
一时间，我感觉到手下的身体整个绞得死紧，好像在竭力克制着些什么。彼此之间气息交融，那么接近的距离，却又好像很遥远。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了一些，偏过头轻轻亲了我的脸颊。然后他起了身，一个人走到宽大的窗边，看着脚下的山崖。
我爬到他身边，道：“你不肯教我？你以前也是这样，不让我学，只想让我像境密一样做个软绵绵的巫嗣？听说我以前嗜斗好勇，所以你要我下界历练，希望可以改变我……让我，更加合你的心意？”
好吧，我承认我这话说的实在过分，但其实我是故意的。可以看得出来，很多人畏惧害怕着他，即使他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也让人很自然地要退避三尺。但我并不怕。我想得到我要的东西。但是看起来很难，所以我想，也许激将法有用？
他低声道：“你不是阿语。”
我未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时咬了咬唇，不说话。
半晌，他的手撑住了窗栏，高大的身躯微微倾斜，似是有些颓靡：“你是……阿语。”
我忿忿地道：“我不知道。”
他似乎笑了一声，道：“我曾经对你说过，大道无常，千秋万代之中，什么都可能发生。你，我，也许有一天会面目全非。当时，你说我变得陌生……我不知道原来是这种滋味。对不住，阿语。”
我道：“我听不懂。”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我，道：“你以后会懂的。阿语，我等着你。去睡吧。”
我向前走了一步，有些急切：“你……不教我？”
他似是笑了一声，但那个笑容比哭还落寞：“去吧。”
我气得转身想走，但还是有点放不下，又停了一停，道：“你……可以教我啊，教了我，说不定我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便不说话了，似乎神色有所动。但最终还是恢复了坚决。
我突然心里一动，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话：“你离我太远了。”
他的神色陡然一窒，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半晌，他低声道：“我说了，我等着你。阿语，你担心什么？我，总是你的。”
我抬头望去，突然觉得他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藏了一个又一个深邃而伤感的秘密。突然之间我觉得又愧又悔，然而这种情绪来得无理。同时又觉得胸口里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无法自已。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匍匐在他手中，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指眷恋地抚摸我的头发。我低声道：“我……再也不叫你伤心。”
他的手一顿，道：“嗯。去睡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过了那天，我有点小暴躁，觉得莫名其妙。但隐约又觉得那些话都是我想说的。可，我想学的还是没学到。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晚必定会来跟我挤。我很不自在，每次对着他，好像自己都有点不像自己。有的时候，甚至连家仇，也忘了。
但，我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从前是谁，但是我知道我要努力修行，几乎投入了我所有的心血和精力。既然不能学搏杀之术，那我就好好学境密教我的那些机关阵法，机关搏杀虽然繁琐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他在数日子。每一天，每一个早晨，每一个夜晚。他望着那浩瀚的云海，好像在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
我望着他，他背对着我。
境密道：“阿语，你只想报仇么？”
我想了想，道：“也不是这样。”
仇是要报的。但……
境密道：“阿语，你想一想，你的生命，是无穷无尽的。即使你还没有飞升，尊主也不会让你有性命之虞。难道，你就要一直沉湎于仇恨中么？你看不到别的东西了么？”
“你看……这是你爱的人。从前，你们一同出生入死，他可为你诛仙杀神。你曾说过，你要飞升，也是为了要同他永远在一起……阿语，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一看呢？”
我望着他的背影，半晌，道：“我不记得了。但我也知道的。”
半晌，境密叹道：“你……不要再叫他伤心。”
我低下头，想了很久，觉得我确实欢喜他。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这个人可能霸占了我命中所有男女之情的全部。
于是我爽快地道：“他那么强，我怎么让他伤心？但，他为什么不肯教我……”
境密诧异地望着我，半晌，喃喃自语一般，道：“原来，尊主消沉了那么多日，是为了这个……”
我握了握拳头，道：“算了，我走了，跟你们也说不清楚。”
其实，我是在想，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他曾经愿意为我诛仙杀神，那为什么不教我搏杀之术？教了我……让我去报仇，那我所有的心愿都了了。
他说他等我，等我做什么？他没有说，但其实我知道。他要我跟他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我以前长成什么样子，比这个扁扁的样子好了多少。但我懂得他的眼神。我知道他是要我的。或许我曾经真的美得倾国倾城也不一定，所以让他这样的英雄这样眷恋。
但，为什么不教我呢？教了我，让我报了仇，我们不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
我很暴躁，我很容易发狂。研究那些软趴趴没有任何力量感的东西，那些抽象的文字。但总归还是进益很快也很多。
直到有一天，境密道：“阿语，你的内丹已经被激发出一小部分。现在你的实力堪比金丹。但只有土行能用，我想，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我道：“我以前到什么程度？”
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像为我而骄傲，道：“你以前，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已臻寂灭境。而且，你有桃族灵根，半炼化的状态，已经足够和半神匹敌。”
我抠了抠手指，道：“金丹……能杀胎动么？”
她淡淡道：“我教给你的，只能让你自保。”
我没说话了，她也不说话了。我知道我自己居心叵测，但我不知道其实我们两个都各怀鬼胎。
终于那天，我好像闻到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阿尉早早地就把我抱起来，放在窗口附近让我吹风吹醒。看我迷迷糊糊的样子，他似乎笑了一笑，然后拿了我的小鞋子来，蹲在我身前，亲自给我穿上了。
他嘀咕道：“怎么连脚都大了一些？”
我道：“我常常要跟着阿爹上山下山，经常做活。山女的脚是不可能秀气的。”
他的动作就一顿，半晌，才道：“等你……以后好好养吧。”
说着，他站了起来，道：“境密。”
境密应声而入，道：“尊主，桃族女越已经率领桃众在山下等着了。”
他看了我一眼，道：“阿语现在不见她们。告诉她们，等阿语历劫完了，将重掌桃族。现在，就让管文去看着吧。”
境密道：“是。”
他看着我露出一个笑容，道：“我叫你来不是说这个的。我是让你给阿语做一双鞋，务必要不能再伤着脚。”
境密笑道：“这个容易，世上最绵软舒适的东西，也就是土灵了。”
说完，她就出去了。
我看着他，道：“你以前很宠我？”
他笑了一声，眼神有些复杂，低声道：“阿语，那不是宠。你以前，很要强的，我只能顺着你的意思，不然你要发脾气。”
我坐在桌子上，眼看他要伸手来抱我，顿时无语，真当我是小孩子呢。遂揪着他的手自己跳下桌，道：“桃族是什么？对了，姬娴好像说我是桃族之王？”
他冷笑，道：“旧账以后再算。你诞世那日，桃族必有异相，但如今十七年过去，她们才来朝拜，是什么居心，便不用说了。”
我想了想，道：“我不明白。”
他有些惊讶，然后竟笑了，道：“倒是难得你这样爽快，有什么说什么。好，我来告诉你，你离开我身边有一阵子了，后来无缘无故托生，她们大概是以为我已经遗弃了你，所以也没想到要迎你回族。”
我有点不爽，道：“现在你又把我捡了回来，所以她们又来了。”说白了离开他，我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握住我的手，低声道：“阿语，我只问你一次，即使你已经不记得了，我，还在你心里么？别怕，好好想想。”
我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他的手就一紧：“那……现在，我要你跟我走，你肯吗？以我的意愿为意愿，让我带你走出这片混沌之地，重见清明。”
我突然想抽回手，阿娘死前朝我扑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紧紧地抓住我，为了救我。她爱我。
他也爱我。
可，为了他，要我把阿爹阿娘的仇全忘掉，依托于他，我不愿意。也许我是他的女人，曾经依附在他身边。但我现在，无论如何也忘不掉，我就是卢不语，是阿爹阿娘的女儿。
半晌，他松开手，道：“算了。”
我愧疚，无地自容。然而他突然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往外走。仿佛无事那般，笑道：“我带你去玩耍。”
刺眼的阳光下，他背上慢慢伸展出巨大的金色羽翼，恍若遮天蔽日。那上面的点点火星格外耀眼，随着风轻轻震动，巨大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他抱了我，突然纵身一跃跃下悬崖，我吓得紧紧抱住他，只感到风声簌簌，还有他的胸膛微微震动，似乎在笑。
我揪着他胸前的衣衫，偷偷睁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顿时为眼前的景色所痴迷。
他带我飞过高山，那里有一棵树，长得极高，好像要碰触到天空。他道：“阿语，当年你就是落在这里，被我捡了回去。”
高山之上，竟有人群聚居，似乎抬头看到了我们，我听到几声爽朗的笑声。他也笑，道：“这里，叫烈风部落，曾是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