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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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渊微垂了眼眸，眸光深邃淡淡无波，他毫不理会般般的追问，迈着从容清浅的步伐，缓缓地向着街道的深处行去。

般般瞧着应渊一副清傲不理人的样子，神色颇为不悦，却又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两抹飘渺出尘的身影，即便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亦难遮掩那惊世绝俗的风华，一个轻魅潋滟，一个丰俊卓然，在宽广的街道上明艳众人，融了一片少女怀春的喜悦。

对于街市上掀起的轩然大波，二人浑然不知，心思皆停留在蛇妖事件之上，般般一路将与云竹的相遇以及城外听来的传言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应渊闻言微微颔首，眸光幽深，神色略凝道：

“这么说，城中接连发生的怪事，这城主应是一清二楚？”

“应是如此……我们不妨先探探他的虚实，看他是不是刻意袒护这只蛇妖……”般般眸光里闪过一丝狡黠，沉声说道。

不多时，二人已然来到一座高大肃整的朱漆大门前，应渊抬眸环顾了一番，眸光一转，向着般般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上前叫门。

顷刻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前来应门的人，一身朴素的仆人衣着，那人颇为礼貌地问明了二人的来意，便恭敬地为其引路向着院内行去。

应渊与般般一前一后，行径在青石铺砌的曲径小路上，环顾周围，古朴而别致的建筑却并不奢华，而最为灼目的便是这满园的春色，芬芳花香沁人心，乱红迷眼盈风醉……

二人步履款款，闲庭信步，掩了眸中的碎芒，佯装惬意地欣赏着一路绚烂夺目的芳华，葱容繁艳，盈盈簇簇的花朵弥漫着阵阵幽香，明艳娇嫩的蔷薇花枝架满了行径的回廊之上，别有一番动人景致。

应渊眸光幽灼，沉凝了几分深浅不明的异色，试探地问道：

“想不到城主亦是个爱花惜花之人……”

仆人闻言，点头陪笑：“是……这满园的花圃都是老爷亲力亲为……”

然，就在此时，倏见一人慌慌张张迎面急奔过来，顾不得有外客在场，瞧见来人便不顾礼数，喘着粗气急切开口道：

“禀大管家……不行啊，这石头挡不住啊，眼瞧着这湖水要溢上岸了……”

“没见我在迎客吗？”被称作大管家的人瞥了一眼对方，厉声呵斥，而后回身歉意的笑道：

“下人不懂规矩，让二位公子见笑了……”

应渊眸光幽沉，抬眸望向那人所指的方位，他面上微微一怔，神色瞬息清明，眼底藏匿了一片碎芒……

而此时的般般亦察觉异样，挑眉望着不远处一片碧波里的莲花一时出神，他禁不住出声问道：

“想不到府上居然有这么大的一片湖泊……”管家闻言，望了望那片芙蓉花海，自有一番欣喜，颇为得意地说道：

“是……这宅子原没什么特别，就偏是一面临湖，老爷喜这景致故未做围墙，便将其融入了府院的景色之中，还命人洒了满湖的莲种，如今才有这出水芙蓉的一脉芬芳……”

“二位公子这边请……”管家引了二人穿过月拱门，向着厅堂行去，边走还不忘回道：

“只是近日不知何故，湖中的水位一夜之间上涨，眼瞧着快漫上湖岸……”

应渊神色不露，口气淡然地说道：

“哦……那还是要提醒城主注意防范，若临大雨之际，岂不生了诸多事端……”

语落，他眼神微眯，深沉的眸光里染了凌厉之色，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禁不住扯唇冷笑，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她就在此处藏身……

“公子说的极是，我定禀明老爷……”管家感激地拱手一礼，并将二人请入厅堂之中，命人看了茶水，恭顺地言道：

“请二位公子稍后，小的这就去请老爷……”

说着便退出了厅堂，匆匆离去，只留下应渊与般般二人坐于堂室一侧的贵宾之位。

应渊神色颇为平和，清雅卓越的身姿落座于官帽椅上，轻拂衣袖，缓缓抖了抖衣摆，微微侧身，修长的手指托起方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低眉浅酌起来。

而坐在他身侧次位的般般，瞧着应渊这般随意慵懒的模样，自知他心中已有了盘算，禁不住问道：

“尊上，既然有了谋策，不妨说来听听……”

应渊闻言，沉默不语，再度浅酌了一口热茶，缓缓地放在一旁，眸光漾了几点精芒，并未直接回答对方，而是转了话锋问道：

“你说这蛇总会习惯在哪里蛰伏？”

般般神色微微一怔，有些不明就里，狐疑地答道：“那……自然是深山之中了……”

“倘若想要掩盖气息，最好的地方是何处？”应渊一改往日的冷厉，颇为耐心地接着提点道。

“那，是山上？不对……山上可以藏身却极难遮掩气息……”般般抚了抚下颌，眸色沉凝，一番思索后终于眸光一亮，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是……”

此时的应渊轻咳一声，向着方才碧湖的方向挑了挑眉，示意他小声一些。

般般亦发觉自己刚刚过于惊措，连忙收了声音，凑近了应渊小声嘀咕道：

“是那湖里对不对？”

应渊眸光幽深，扯唇笑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近日皆无雨水，一片湖泊怎会一夜之间水位漫涨……”忽而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一身绸缎锦衣，满面笑容的缓缓走来：

“二位公子远道而来，失敬失敬……”

应渊与般般皆礼貌起身，向着老者俯身一礼道：“晚辈，见过城主……”

“坐……坐，坐，二位不必拘束。”老者坐上正座，热情豁达地说道：

“老朽这里鲜少访客，今日自当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才好……”

“城主不必客气，我兄弟二人举家搬迁，行径贵宝地，不过是求个平安……”般般先是礼貌一笑，而后面露难色，佯装踌躇地再度开口道：

“只是不知怎的，昨夜竟招了邪祟之物，还要劳烦城主明示化解……”

此言一出，城主神色一滞，迟疑了一刻，转而沉声笑道：

“这……不打紧，你们去月神观供奉些香火，拜一拜自然无碍……”

“哦……晚辈略有耳闻，但这月神观里供奉的是银蛇娘娘，却不知何方神圣……”

般般侧目瞥了一眼身旁淡然自若的应渊，相互交汇了眼神沉声道：“还望城主解惑……”

老者闻言眸色一顿，缓缓拿起一旁的茶盏低头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要说这位银蛇娘娘可是我们这满城人的……”

城主提及此事便滔滔不绝，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与二人，并未有半点隐瞒，整个事情缘由也与城外传闻的基本吻合，只是老者对于失踪人口一事只字未提。

“整个事情……大概就是如此……”老者捋着胡须，满目慈善地望向二人：“这银蛇娘娘确实灵验的很……”

应渊眸光幽灼微微恍神，沉默了好一会儿，眼底里染了一抹凌厉之气，倏然抬眸试探：

“不知城中失踪人口一事，城主可知？”

唐突尖锐的问话，打的城主措手不及，他神色慌乱，托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漾出几滴茶水，猝不及防落了一身斑斑水渍……

他微敛了慌张的神色，眉目一沉，警觉地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看来二位不是来做客的……”

此时应渊清艳的眸光里染了一抹精芒稍纵即逝，他微眯了眼眸，将城主下意识的反应尽收眼底，眸光一转，别有深意道：

“一念愚则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 颇为禅意的话语，令城主略有迟疑，他有些诧异地蹙眉望向应渊，那双神只一般深邃的眸子，染了几分淡然的禅心，竟令他心神动荡，望而生畏，他克制着那份莫名的惧意，谨慎地问道：

“公子何意？不妨直说……”

应渊眉目清浅，染着淡然如菊的笑容，不急不缓地低垂了眼眸，随意轻轻拂了拂衣袖，才再度望向城主，提点道：

“一城之主，妄造恶业，别忘了，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的道理……”

语言刚落，一双薄怒的眸子，冷冷地射向应渊，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冷哼出声道：

“老朽自认问心无愧，不劳二位费心，善恶自有公道，银蛇娘娘必然会断的分明……”

“问心无愧？”应渊眸光里映出一片冷寒，扯唇讥讽道：“那枉死的干尸，城主也敢说心中无愧？”

此刻信誓旦旦的城主，瞬息神色一变，毫无愧色的眸光里染了一抹颓然落寞之态，如斗败的公鸡一样，瘫软在罗圈木椅上，再无了方才的满面春容。

他神情败落带着一丝惆怅，摇了摇头，扯唇哭笑道：

“我身为一城之主，恪守本分，不曾有半分私欲，却不想如今要以诓骗的手段理城……”

语落间，般般眸色一亮，与应渊对视了一眼，软了语气安抚道：

“城主有何苦衷亦不妨直说，我家兄长并无恶意，只是听闻城中古怪之事颇多，因我二人略懂道法，故来此一探……”

“老朽亦是不得已，倘若干尸一事再传将出去，无人入我银血城，无了买卖互通，这满城的百姓又将如何安稳。”

城主神色暗淡地望了望般般，悲从中来，满目哀色，心怀怨恨地负气道：

要怪……就怪这上天诸神，仙魔之战与我们凡间有何相干，这红焰业火跌落人间，野鬼横生恶念不断……却竟是无一神救赎苍生于水火，这……神仙不渡，不如无神……”

“你胆大妄为……竟是口出狂言……”般般闻言，面色一怔，心中暗想，完了，这老小子，八成活不成了。

他仓皇地侧目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应渊，心中一阵忐忑，抽了抽唇角，应渊该不会直接劈了老头吧？

虽然老头儿说的有些过分，但确实说的不无道理，于人间应渊他有错而且是滔天的大错。

此时应渊心中隐隐荡出一抹疼痛与酸涩，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里染了一抹暗然，他对不住的何止是颜淡一人，他身为神明，却让众生无神供奉，未尽神责，错造了诸多杀业，原来所有的因果轮回早在最初便已注定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