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虚伪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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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的伊萨克大声吼道。这太可怕了，可怕到……难以置信……
亨利缓缓开口：
“我们知道怎么做。”
“……什么？”
“还记得吗？米雷尤的灵魂被转移到希望之家孩子的肉体里。”
“不可能，别胡说八道。”
“理性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母亲死后还被教廷那帮混蛋玩弄于股掌之间。”
“……”
“我们居然傻乎乎地，对母亲的遗体遭受的侮辱一无所知——！！”
伊萨克的声音在小客厅里回荡。
在场的诺斯和议长都惊恐万分，说不出话来。迪布雷德一家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蕾妮紧紧地攥着裙摆，手微微颤抖。
蕾妮捂住嘴巴。
她一直以为，巴鲁瓦公爵制造米雷尤并送到迪布雷德府，是为了威胁她。
真正的圣女回来后，你就会失去家人。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该站在哪一边。
她一直是这么理解的。
‘原来被威胁的不是我，而是教廷！’
巴鲁瓦公爵是想通过展示灵魂转移的方法来威胁教廷。
‘当时巴鲁瓦正在和教廷一起开发中程传送卷轴。教廷把传送卷轴的销售权交给只提供资料的巴鲁瓦公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受到了威胁。
因为害怕教廷用莉塞特的遗体制造米娜肉体的事情被迪布雷德家族发现！
蕾妮的眼睛红了。
‘真正的命运之子和假的命运之子？真是可笑！’
到头来，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命运之子。
一切都是假的。
伊萨克皱着眉头说道：
“只要揭穿第二圣女是教廷制造的假货，就能彻底铲除奈瑞德教在大陆上的势力。”
亨利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说道：
“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
“没错，我们有蕾妮，却说第二圣女是假的，谁会相信？”
“公开米娜拥有和小妹相似的性质的神圣力——”
“那教廷就会说‘两个都是命运之子，所以神圣力相似’。这种事没有先例，很容易伪造。”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伊萨克咬紧牙关，蕾妮开口了：
“有办法。”
她紧紧地攥着裙摆，说道：
“让那个假货自己坦白。”
“这当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但米娜怎么可能自己坦白？”
“也许……也许米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假的。”
“什么？”
“米雷尤也是这样。直到临死前，即使遭受了酷刑，她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外貌是因为禁术而改变的。我们也是后来塞西莉亚确认了米雷尤的灵魂进入了希望之家孩子的身体，才知道真相。”
“也许她只是撒谎了，因为害怕教廷。”
“如果她害怕教廷，是因为她觉得教廷可能会杀了她。但她临死前都不肯说出真相？”
“……难道米雷尤被洗脑了？”
这时，议长插话道：
“有一种恶魔拥有这样的异能，叫做‘奥塞’。它可以改变人的身体，而被改变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是原来的。”
“这么说……”
“是的，如果他们把灵魂注入肉体，再用恶魔的异能改变外貌，那米娜确实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蕾妮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值得一试。’
如果一切顺利，她可以借助米娜的力量彻底铲除教廷。就算不行，也能动摇教廷的根基。
*
蕾妮紧紧地盯着米娜和阿米蒂埃公爵。米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蕾妮心中有了答案。
‘米娜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她和米娜是天生的宿敌，但正因如此，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米娜。米娜不会用这种表情说谎。
“我们下次再聊吧。今天我有些话要问蕾妮。”
“问什么？您想问我什么？想知道我对莉塞特做了什么吗？”
“米娜。”
“您怎么……您怎么可以怀疑我？我怎么可能伤害别人！”
蕾妮冷冷地看着大喊大叫的米娜。
“去问教廷。”
“……什么？”
“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但却有人受到了伤害。答案只有一个，不是吗？”
“……”
“去问！去问他们对莉塞特大人的遗体做了什么！去问教皇，他们以“为了你”的名义，对她的遗体做了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那个人的遗体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突然很好奇，你们的世界有魔法吗？”
“什么？”
“你在那个世界会使用魔法吗？”
“……”
“一个不会魔法的人，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后就突然会了呢？”
米娜的瞳孔微微颤抖。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猛地看向教廷的尖塔，然后转身跑开了。
蕾妮目送着米娜远去。
通讯石响了，是亨利。蕾妮接通通讯，说道：
“米娜走了。注意教廷的动向。”
说完，蕾妮转身要走，却被阿米蒂埃公爵拉住了。
“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家的事和您有什么关系？您是在关心您的初恋吗？”
“……”
“原来是莉塞特大人。和米娜长得像的初恋。”
“……”
“我第一次觉得米娜很可怜。我一直很羡慕她，羡慕得快要窒息，但现在我只觉得她可怜。我们都只是莉塞特大人的替代品。”
“……”
“这一世，我长得像莉塞特大人吗？你觉得我够格做她的替代品吗？啊，不是因为我长得像，而是因为我是你女儿。你把我当成莉塞特大人的替代品，就能得到一丝慰藉吗？”
“别说了，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蕾妮，我……！”
“伪君子。”
“……”
阿米蒂埃公爵的脸色变得铁青。蕾妮咬紧嘴唇。
“我曾经很尊敬您。”
“蕾妮……”
蕾妮甩开他的手，说道：
“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阿米蒂埃公爵一人呆立在原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破碎了。
曾经，她尊敬他，渴望他的爱，如今，那些时光就像玻璃碎片一样，散落一地。
‘再见了，父亲。’
永别了。
*
深夜。
米娜坐在露台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红斑男子本尼迪克特单膝跪在米娜面前，看着失魂落魄的她。
“米娜大人。”
“……”
“请允许我禀报。”
“……你也知道？”
本尼迪克特低下头，米娜冷笑一声，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天听了蕾妮那些奇怪的话后，她立刻去了教廷。她刚问教皇的亲信“你认识莉塞特吗”，就见到了平时难得一见的教皇。
教皇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但在看到他的表情的那一刻，米娜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蕾妮说的是真的。】
【……圣女，“那副躯体”是神赐予的，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您在说什么？您这是亵渎尸体，是不可饶恕的罪行！……难道这个人是因为我而死的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必须物归原主。】
教皇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米娜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直以来，她都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很美好。
米娜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紧牙关，怒视着本尼迪克特。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把我变成这副……和我理想完全相反的样子！”
“没有绝望，哪来的希望？”
“……”
“您是这个世界的希望，小小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你……”
“但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向全世界公布真相。”
米娜的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
“教廷用尸体制造了假的命运之子。其实米娜并不是神派来的英雄，而是一个可怕禁术的产物……如果您愿意，我可以这样公布。”
“……”
“您真的愿意吗？”
“……”
“所有人都会对您失望，没有人会再爱您。您的正义将黯然失色，您所有的理想都将化为泡影。”
“……”
“您真的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吗？”
‘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
阿德里安、约翰、亨利、伊萨克，还有父亲，都会离她而去。
她深爱的朋友们也不会再相信她，她将再次陷入无尽的孤独之中。
本尼迪克特微笑着说道：“那么，米娜大人，您打算怎么做？真的要公布真相吗？”
“我，我……”
“如果您保持沉默，这点小污点很快就会被遗忘，您依然可以完成神赋予您的使命。”
“……”
“来，米娜大人，告诉我，是谁在胡说八道？”
米娜紧紧地攥着裙摆，嘴唇微微颤抖。
“是，是……”
“是的。”
米娜的眼睛变成了黑色。
“……蕾妮。”
只要没有蕾妮，她就能继续做正义的命运之子。
第二天上午。
诺斯脸色苍白地冲进西奥多的书房。
“大人！”
“什么事？”
“枢机主教布拉西奥传来消息，教廷所有枢机主教联名在王宫门前示威。”
蕾妮和西奥多同时看向对方。蕾妮皱起眉头，问诺斯：
“原因是什么？”
诺斯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
【两个月前，迪布雷德领地开始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如今已蔓延至各地，扰乱帝国秩序。恳请陛下下令净化，以正国纲。】
这张羊皮纸似乎是教廷联名状的副本，上面有所有枢机主教的签名和教皇的印章。
蕾妮手中的羊皮纸被捏得皱巴巴的。伊萨克也皱起了眉头。
“哪个混蛋敢煽动这种事……！”
“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