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勾越下令禁魔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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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勾奇货蹑手蹑脚地出来，只听勾菁菁的房间里仍在喧哗，定是有几个令仪正在赌酒。不远处，金蟾塔上点着一盏蓝色的孤灯，指明了方向。
勾奇货略微顿足，瞧了一眼，随后直奔勾厘的房间。
“勾厘？我突然想到一点线索。”勾奇货边敲门边道，“我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你陪我去告密吧！”
敲了三遍门，屋内毫无反应。勾奇货推门而入，屋内黑暗无光，勾厘已经睡下。她慢步摸索到窗边梳妆台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入了勾厘的首饰盒内。
轻轻盖上盒盖，勾奇货轻舒了一口气。
“看来，奇货姐姐还是最爱我的呀。”
勾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勾奇货猛然回头，桌上的烛台已经燃起，勾厘和勾昔菊两位令仪侍立在旁。幽幽烛光自下而上地照映着勾越那青黑的脸色，难看得有些惊悚。
勾厘继续笑道：“从晚宴上你忽然向我敬酒开始，我就知道，你有什么好事都会头一个想到我呀。”
“越爷这招‘请狐出洞’果然见效。奇货令仪，认罪吧。”勾油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门口的灯笼亮起，一群持刀侍卫围了过来。
至此，勾奇货完全明白了。这根本就是针对自己设的一个局。
她放声大笑，凄然道：“越爷既然早就认定了是我，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因为我多希望密信有误，希望不是你。最坏的结果，也是希望你能主动坦白呀。”勾越一双褐瞳射出寒光，“奇货呀，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令仪呀。可你却居然对我阳奉阴违，背地里干那倒卖魔油的黑心买卖八年之久！难道是我给你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多吗？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呀？”
“黑心买卖？哈哈哈哈。难道延年丹就不黑心了么？没有延年丹，哪儿来的黑雨，哪儿来的魔油，哪儿来的民不聊生，哪儿来的财神迁府？”
勾越脸色陡变，拍案而起。沉默良久，他压下了怒气，声音里满是凄凉之感：“说得不错呀。”
“越爷……”勾油打一怔。
“这几日叔父已经细细查了账。这十来年，延年丹的炼制量大幅上涨。我以前还道是丹药卖得好，如今想来，是你为了提炼魔油捣的鬼吧？迁府之后，我会让叔父控制延年丹的炼制和交易量。这就不劳奇货令仪费心了呀。”
勾越缓缓坐下，勾昔菊在旁添了一杯博州杏梨茶。勾越呷了一口茶，抬头对勾油打道：“带进来吧。”
“是。”
勾油打回头招了招手，侍卫带上来一个五短身材、手大脚大的豹族男子。这男子一抬头，勾奇货登时浑身僵硬。
原来江兆先没死。
越爷先是听了他的片面之词，又来对自己设计捉脏。而捉脏既成，那片面之词也就不再片面了。
“我的天呀，怎么这么丑呀！”勾厘抬袖捂住了口鼻，仿佛江兆先身上能散发出恶心的味道似的。
勾油打冷语道：“奇货令仪，不好意思了。我恰好从你家杀手的刀下救了他一命。”
“越爷，但凡小的知道的已经都说了。”江兆先连连磕头，“奇货令仪，你也别怪小的，是那鬼面陆航盯上了你，小的也瞒不住啊。”
“原来是鬼面陆航。他可真是爱多管闲事。”勾奇货冷笑。
“你做这勾当的第一天起就应该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勾油打轻哼一声，“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藏了八年！正是越爷对你的信任，护了你八年！叫你能欺上瞒下，一手遮天！”
勾越铁青着脸：“奇货，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卖魔油给雷野，助他攻打钩吾，这事儿是真的吗？”
“什么？魔油是何等危险之物，我从未卖给过雷野啊！我不过是贪心求财，怎么可能背叛钩吾，叫魔油最终用于咱们钩吾将士？”勾奇货讶异分辩，“钩吾若是有失，越爷若是有失，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勾越的眼神移到江兆先的身上，江兆先叫道：“奇货令仪，都到了这般田地了，你还撒谎狡辩又有什么意义呢？越爷，她口口声声称‘咱们钩吾’，但您可别忘了，她本名可是叫花奇货！来自丹穴部域招摇境！”
这句话着实诛心，勾越瞧着勾奇货的眼神都不同了。
勾奇货愣了半晌，忽然瞪着江兆先道：“原来是你。你竟敢背着我卖魔油给雷野么？若不是陆航一把火全给烧了，你还真要发一笔横财啊。”
“奇货令仪，说话要讲证据。小的可是一直按照你的吩咐做事的。你有胆子背着越爷发财，小的可没胆子背着你发财呀。”
“哈哈哈，好你个江兆先。我以前只知你机灵有本事，今儿个才知道你这张嘴还真会颠倒是非！”勾奇货怒不可遏，转头扑向勾厘的梳妆台。
勾油打一个箭步上前，阔天战斧劈了下来。勾奇货的后背被开出一道长花，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手中即将打开的魔油瓶子倾斜着掉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眨眼间，她已消失无踪了。
“蠢货。她是想杀这个游医呀。”良久，勾越轻轻骂道。
“属下知错，请越爷责罚。只是属下万万不敢拿越爷的安危去赌。”勾油打跪地叩首。
“我说要罚你了吗？起来吧。”勾越摩挲着茶碗边缘，语气仍是十分轻缓，“昔菊呀，传我令，从今天起，严格禁止提炼和倒卖魔油，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是。”
“油打呀，安排查抄令仪勾奇货府邸，发现魔油，就地焚毁。”
“是。”
“至于这个游医……”勾越冰冷的眼神落在江兆先那张难以描述的脸上，“明早在财神府门口当众处死，以做警示。”
“越爷！您可是答应过小的，只要小的实话实说，您就饶过小的性命！”
“你是实话实说么？”
“小的……小的说的当然都是实话了！越爷，欺骗您的是勾奇货啊，您怎么能相信她呢！”
“关于卖魔油给雷野这件事呀，我信她。”
“越爷，小的说的真的是实话！小的家中还有病重的聋哑老母要照顾，小的多惜命呀，怎么敢撒谎啊。”
“哦？你还有个老母呀。抓过来，明早一并处死。正好这儿有两瓶魔油呀，就赐给你们母子两个吧。”
江兆先呆愣当场。
“怎么，你不是会算命么？算不到我会杀了你呀？”
江兆先瞪着勾越，忽然仰天大笑。“我确实算不到自己如何而死。但现在我却知道了：今日我因你而死，他日你也将因我而死！”
“放肆！越爷面前，休得胡言！”勾油打喝道。
“一个江湖骗子，不用理他呀。带下去吧。”勾越摆了摆手。
被宠信了多年的令仪背叛的滋味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但是勾奇货的死非但不会令他好受，反而心情更差。
“行啦。都散了吧。”
“越爷，今晚让我陪您呀？”勾昔菊道。
“不用了。你去叫……”勾越想了想，“叫勾牧到我房间吧。”
“是。”
勾昔菊眉眼一低，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
出门去寻新来的勾牧令仪，她却不在房中。勾昔菊就在附近四处转悠，忽闻假山后似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于是悄悄近前。
居然是勾牧在和一个男子说话。
“轧哥，越爷夸我才色双绝，令我掌管财神府的乐坊生意。只不过，如今我才刚得宠，行动上还没有那么自由，不能常去看你呀。”
“没事儿，小牧。咱们兄弟俩来日方长呀。”
勾牧娇笑：“轧哥，你现在还说咱们‘兄弟俩’，听上去还蛮好笑的呀。”
“呃，呵呵，好像是呀。”
“你等着看吧，我偏要以女子之身，当上部域军王！到时候提拔你做将军，咱们兄弟一起风光呀。”
“嗯，小牧，我等你。”那男子顿了顿，又道，“小牧……你做女子真是好看呀。”
勾昔菊满腹困惑，用手帕掩住嘴巴。这男子是勾牧的情郎？却为何又说是“兄弟”？勾牧侍奉越爷，竟是为了当部域军王？以一个女子的身份？
勾昔菊一时想不通，退后了几步，向相反的方向大喊道：“勾牧令仪，在不在呀？越爷请你今晚去找他呢！”边喊边往勾牧房门那边走。
须臾，一阵急促的脚步在身后响起。
“昔菊令仪，我在呢。”
勾昔菊转身，见勾牧笑得明媚，便回以她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