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贵女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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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上海的清晨透着几分寒意。沈若兰裹着披肩，坐在绣房里，手边放着一碗温热的红糖姜茶。自从有了身孕，程远山就让张妈每天准备这样的暖身饮品。
\夫人，宋小姐又来了。\张妈匆匆进来报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
沈若兰放下手中的绣活，轻轻叹了口气。自从她有了身孕的消息传开，宋玉芙的造访就越发频繁起来。表面上是关心她的身体，实则用意深长。
\请她到正厅吧。\沈若兰整理了一下衣装，\对了，夫君那边可有消息？\
\少爷一早就去了码头。\张妈说，\听说是德国那边的货到了。\
沈若兰点点头：\那就好。让厨房准备些点心，我这就过去。\
宋玉芙今天穿了一件玫瑰色的绸缎旗袍，衬得她整个人愈发明艳动人。看到沈若兰进来，她优雅地起身：\程夫人，又来叨扰了。\
\宋小姐太客气。\沈若兰请她坐下，\天这么冷，还特意来看我。\
宋玉芙微笑道：\听说程夫人这两天身体不适，我特意带了些补品来。这是父亲从京城求来的人参，据说对孕妇大有益处。\
沈若兰看着桌上精致的礼盒，心中暗暗警惕。宋家的每一份好意，背后都藏着深意。
\多谢宋小姐挂念。\沈若兰温婉地说，\只是这样贵重的礼物，我实在不敢收。\
\程夫人太见外了。\宋玉芙靠近一些，压低声音，\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和程夫人商量。\
沈若兰心中一动：\宋小姐请说。\
\是这样的。\宋玉芙说，\我听说程先生最近和德国人走得很近？\
沈若兰不动声色：\只是普通的生意往来。\
\程夫人。\宋玉芙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现在上海的局势有多复杂吗？英国人对德国人的防备很深，如果程先生和德国人走得太近......\
沈若兰打断她：\宋小姐的好意，我明白。不过生意场上，和谁合作是夫君的选择。\
宋玉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程夫人现在有了身孕，更应该为将来考虑。我父亲说了，只要程先生愿意，宋家随时都可以提供帮助。\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程远山从码头回来了。
\宋小姐。\程远山有些意外，\不知道你要来，我该让人准备得更周到些。\
宋玉芙掩嘴轻笑：\程先生太客气了。我是来看望程夫人的。\她站起身，\既然程先生回来了，我也该告辞了。\
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说：\程先生，我父亲说，有空的话请你去府上一叙。\
送走宋玉芙后，程远山和沈若兰回到内室。
\她又来做什么？\程远山皱眉问。
沈若兰将刚才的谈话简单说了，程远山的脸色更加凝重：\看来宋家是坐不住了。\
\德国那边的情况如何？\沈若兰问。
\施密特很守信用。\程远山说，\这次的货比约定的还要多，价格也很优惠。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说英国商会最近在施压，不让本地商人和德国人做生意。\程远山说，\恐怕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沈若兰思索片刻：\所以宋家是想趁这个机会，让我们投靠他们？\
\没错。\程远山说，\他们和英国人关系密切，如果我们投靠宋家，就等于有了靠山。\
沈若兰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靠在躺椅上。程远山连忙扶住她：\别想这些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我没事。\沈若兰微笑道，\倒是你，要想好怎么应对。宋玉芙这么频繁地来访，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示好。\
程远山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她是在试探。\沈若兰说，\试探你的态度，也试探我的反应。\
正说着，张妈急匆匆跑来：\少爷，不好了！刚收到消息，英国商会要召开会议，说是要限制德国货的进口！\
程远山和沈若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来宋家是算准了时机。\沈若兰说，\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才会让宋玉芙来试探。\
程远山踱步到窗前：\若兰，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若兰沉思片刻：\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英国商会的态度还不明确，我们不能轻易改变策略。\
\你说得对。\程远山说，\而且施密特那边也要给个交代。\
\不如这样。\沈若兰建议道，\你可以去见见宋老爷子，但不要做出明确表态。就说需要时间考虑。\
程远山眼前一亮：\若兰说得好。这样既不得罪宋家，又能争取时间。\
沈若兰点头：\不过你去见宋老爷子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宋玉芙最近频繁来访，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程远山明白妻子的暗示：\放心，我心里有数。\
晚上，徐太太派人送来一些补品，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马利森已经开始和北方的商人谈判，准备转让在上海的产业。
\这倒是个机会。\沈若兰分析道，\如果马利森撤出上海，市场就会出现空缺。\
程远山却有些担心：\就怕这个北方商人和宋家有关系。\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沉住气。\沈若兰说，\你去英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在这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程远山握住妻子的手：\若兰，等我从英国回来，一定要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
沈若兰靠在丈夫肩上：\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我们一家平安就好。\
夜深了，秋雨依然在下。程远山看着已经入睡的妻子，心中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有这样一个贤内助，担忧的是即将到来的风浪。
但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有若兰在身边，他就有信心一一化解。而现在，他们的小家即将迎来新的成员，这更让他充满了力量。
上海的夜雨渐渐停了，但商场上的风云却越发诡谲。宋玉芙频繁的造访，像是暴风雨前的征兆。程远山和沈若兰都明白，他们即将面临更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