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第三章 花开两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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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成精的槐树，还真有这么一棵。
《山海秘闻》中记载，中洲大陆，有山名槐江，山中多玉石，山阴处多植被，槐木居多。其中有妖，居槐木，善附身，名曰离仑。
槐鬼离仑……
这只妖怪倒是喜欢游戏人间，作弄世人，往往在不知不觉间便能够附身他人，以他人之身躯，行自我之意识。所以很多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后，都以为自己撞了邪，做出了一些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不过槐江山与槐安城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两地相距甚远。
槐鬼离仑虽然妖力强大，可称作上古大妖，但其实他的真神无法离开槐江山，他在那里扎根，轻易不敢挪动，所以才会将附身之术修炼至炉火纯青，得心应手的地步，借助世人之身来世间逛一逛。
难道槐鬼离仑的意识来到了这里，附身在了城外的槐树上，作弄过路之人？
“我已经试探过了，城外的那棵槐树上可没有什么妖邪之气啊。”顾九珩听我提到槐鬼离仑，马上否定了我的猜疑，道：“我同宴相思来到这里后，在酒楼中听到了那棵老槐树的传言，心生好奇便去城南朱雀门外一观，果真树下跪坐了几人，双手合十，正闭目虔诚地嘟嘟囔囔。”
“那这棵槐树是怎样为人算命的？”我听着很是惊奇，赶忙问道：“摇一摇，落下几片树叶，形成卦象吗？”
这样一来的话，又是谁来为求签者解卦呢？
“非也非也……”顾九珩一阵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槐花……”
这怎么又说起槐花来了？
我透过推开的窗户的缝隙处看出去，如今已是炎夏，早已经过了槐花盛开的季节，就算是城门外的槐树真的成了精，那么它作为一个需要天地养分生长的树妖，也是不能扭转自然之力的。
该开花就要开花，该结果便得结果。
什么样的槐花是顾九珩没有见过的呢？
宴相思上前按住顾九珩的肩膀，捂住他的嘴巴，皱眉道：“他跟说书似的，添油加醋！还是我来说吧……”
宴相思说，南边朱雀门外的槐树，虽然长了一副槐树的模样，但内里却并不是。
她用妖力查探过，这棵树中没有妖气，应当不是成了精的，但是她在这棵树中感知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力量。
宴相思释放出的妖力进入树干后，那股力量并无抵触，反而十分轻易地便包容了她的妖力，在查探无果，宴相思将自己的妖力收回体内时，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妖力竟然如同被净化过一般，变得干净而纯粹了。
而也就在那时，树上落下一朵巴掌大小的白色花朵。
这朵花她曾经见过。
就是顾九珩口中，那些虔诚跪拜之人，都会得到的能够断人生死的槐树给出的结果。
宴相思将那朵花拿了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刚刚进门时，手中提着的食盒推到了我们的面前，道：“就在这里。”
我和雪千城好奇地凑上前来，等宴相思打开食盒盖子，看到了一朵有五官的白色花朵。
就在食盒盖子被全部掀开后，那花朵上的五官竟做出了表情，只见它眉头一皱，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吸了吸，张开嘴巴便是一阵极尖锐的哭声。
那朵花……在嚎啕大哭！
我们被这尖锐的哭声吓了一跳，赶忙去堵自己的耳朵，宴相思则伸手将食盒盖子重新放了回去。
哭声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我伸手扣了扣自己的耳朵眼儿，刚刚那尖锐的哭声几乎要将我的耳朵震聋，心底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问道：“这花是什么意思？”
我的问题出口，却无人应答。
顾九珩一脸担忧的看着宴相思，问出了另外的问题，道：“你拿到了哭脸？”
宴相思点点头，转而看向我，接着道：“事情是这样的……”
城南朱雀门外的树被这里的人称为天机木，意为窥探天机。
而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这棵树上开出的这种白色花朵。
花朵叫做人面花，顾名思义，这朵花拥有人类的五官，可以做出两种不同的表情——哭，或是笑。
人们在树下虔诚祷告，询问自己的未来，树上便会开出花朵，落在有所求之人的手中。笑脸就表示此人能够长命百岁、福寿双全，而哭脸……
哭脸则预示着此人三月之内必将遭遇横祸，死于非命。
宴相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我面色难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怎么你们神仙也信这些吗？”
自然……是不太信的。
不过听过传言之后，总会有一些担忧。
宴相思却摇头道：“先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
于是，宴相思继续说了下去……
天机木开出人面花后，会在一个月后结出善恶果。
善恶果也是两种果子，模样有些像山间的野果，但是却内含因果。当时祈求之人，若是拥有的是笑脸之花，那么就会得到善果，吃下后百病不缠身，而那些拿到哭脸之花的，则会得到恶果，此恶果酸涩苦楚，吃下便会一命呜呼……
我有些奇怪，既然是吃下果子才会毙命，那拿到恶果之后，丢弃便是了，为何明知是个要命的东西，却还要吃下去呢？
“所以说，你们神仙永远无法体会民生疾苦。”宴相思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顾九珩，吐槽道：“你们师兄妹问出的问题竟然一模一样。”
“摇筝，你忘了？”雪千城开口提醒，道：“在拿到人面花中的哭脸之花后，就会知道自己活不过三个月，还是惨遭横祸，死于非命，想来一定痛苦无比。如果在这之前……”
“在这之前有人给了一个即刻毙命，毫无痛苦可言，并且能够保留全尸的死亡之法……”我转变思路，突然明白了心甘情愿吞食恶果之人的想法，道：“这要是我，可能也要选毫无痛苦地去死了。”
“但是这件事情太过天方夜谭了。”雪千城盯着桌子上的食盒，问道：“你们有打听过，槐安城中有没有拿到哭脸之花，却并没有吃下恶果的人吗？”
“有。”顾九珩点了点头，道：“第一个拿到哭脸之花的人，是一个杀猪的屠夫，这类人凶煞之气很重，拿到哭脸之花也并无惧怕，在天机木生出善恶果后，他便将自己拿到的恶果扔进了猪圈当中，之后……”
我瞪大眼睛，问道：“之后怎么了？”
“三个月后，这个屠夫真的死了。”顾九珩皱起眉头，道：“我听人说，他是在傍晚准备杀猪时，被没有捆紧的猪掀进了猪圈当中，家中几十头猪一拥而上，将他……将他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