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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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韩霜订婚了”
蒋延说,为了流量,合约而已,假的。
“那赌约呢”
“”
蒋延不说话了。
“你还跟何榷用我赌过什么”
“”
依旧沉默。
一口气吸进去再没能呼出来,迟未烋问,蒋延,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蒋延终于开口了。
他说,你是迟未烋。
没有丝毫起伏和波澜的一句,仿佛他真的只是忘却了自己的姓名。
“这世上还有很多叫迟未烋的人。”
蒋延的声音忽然高起来“但我只见过你”
“所以啊,”迟未烋呵,“你要找的只是陪你到27的迟未烋,而我可以是任何人。”
“”蒋延蹙眉,想低头看他的眼睛,“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迟未烋没应,一动不动,像死在梦里。
然后,他说,蒋延,放开我吧。
“你还是不信我吗”
迟未烋能觉出眼前人揽着自己的手臂在慢慢变僵、变硬。
沉默半晌,他说,不啊,我信。
“你信个屁”蒋延伏在他的肩头吼,“你要是信你他妈为什么不看我”
迟未烋缓缓抬起头,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牵着他浑身的骨骼都在疼。
他问对方,满意了么
而蒋延却仿佛被侮辱般瞬间赤红了脸,恨恨地问他,迟未烋,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反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
蒋延松手了。
一步、一步,退到有光洒落的间隙,把怀中人留在阴影里。
与此同时,迟未烋最后一线灵魂被对方带起的风抽离。
蒋延慷慨道,我松开了。
施舍一般
掠夺作给予。
彻彻底底化在夜色里,迟未烋笑了。
他说,谢谢你。
今夜的风捎去得太多,走不疾。
于是,月凝、云停。
再开口,迟未烋的声音极低,似弥留之际。
他说,蒋延,我有问题想问你。
不会低头的人不知道自己丢了东西,所以这个人还能伫立在月色里。
蒋延完全是出于配合把声线压低“你问。”
“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
蒋延即刻怔在原地。
措手不及。
迟未烋又补充“谁都行。”
回神,蒋延的脸色在一霎沉下去“你问这个做什么”
迟未烋望着他“你让的。”
蒋延倏地吼了一声“我他妈现在是想跟你解决问题”
迟未烋“”
“问你该问的。”
蒋延几乎是在命令。
迟未烋静静地望向他,双唇紧闭。
与眼前人对视几秒后蒋延便开始深呼吸“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何榷要整你了,说真的,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真他妈让人不爽迟未烋,我不欠你。”
迟未烋仍看着他“那我欠你吗”
“你当然欠”蒋延忽然就炸了,“你他妈是我养的你命都归我”
迟未烋脱口而出“那你拿去。”
蒋延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表情逐渐从愤怒变成震惊。
旋即,他便一口咬定“迟未烋,你绝对疯了。”
迟未烋没接话,注视着这个人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钳住他的手臂,想把自己拖进冰冷的月光里。
“跟我去医院你需要检查脑科,精神科医生会治好你的他会把你变成以前那样送回我身边的”
“”
迟未烋没反抗。
他也不必反抗。
十年还在他背上压着呢,更何况此刻的自己已经长到了夜里。
到后来,蒋延就不拽了。
他笑了。
蒋延说,迟未烋,算你行。
“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能把我逼成这样的人。你赢了,我服气。”
迟未烋说,可赢的人一直是你。
“迟未烋”
在眼前人准备迈步离开时,蒋延又吼了一次。
“今天只要你走出这,我们就全完了你给我想好了”
迟未烋睨了他一眼,面不改色“我们有过可能吗”
蒋延说,迟未烋,你会后悔的。
他还说,你再也不会碰上像我这样的人了。
其实本来就不该碰上的。
云归天,泥归地。
迟未烋还是走了。
他来时什么也没带,所以走时什么也没留。
没有道别,没有回头。
被风送来的人最终又被风带走。
身后传来的目光滚烫灼热,迟未烋看不到蒋延的表情,便权当他在送旅人。
17岁,上路,
他送人;
27岁,到头;
他送了十年的人在背后送了他一程。
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再没有更好的结局了
凌晨。
脚下,他的路,他在走。
眼前,盛景尚熄,归家的人潮慢慢流。
这世界总是如此,一人开怀换一人难过,有的地方亮如白昼,有的地方连光都刺不透。
他自山海来,看万物参差
入世。
但,
路好长啊。
他好疼啊。
无奈,心上插满刀的忍者不能吼,只得一边拔刀一边看血流
干枯换自由。
其实迟未烋是不会哭的。
生理性的、心理性的,他再难耐也不过眼尾发红,至多哑个喉咙。
迟未烋在很小的时候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过,一群人高高在上,窃笑着看自己坠落
他似乎总会被这些恶劣的玩笑选中。
撞到栏杆的锐角才堪堪停住,摇摇晃晃站起,迟未烋的视线被赤色的薄雾迷住。
头破血流。
周围有好多孩子都被迟未烋的模样吓哭,说他像怪物,始作俑者好似也察觉到过了火,同样是一半逃,一半哭。
眼泪当赦免,对谁都适用。
迟未烋头上的那个口子很深,护工赶来帮他处理时还在讨论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缝,一群人都以为小孩子撞懵了,一窝子鸡飞狗跳他反倒不闹不哭。
而迟未烋只是望着那几个散在人群中、想做无事发生的推手,静静地问他们,等我好了,能不能还手
后来,就有人说他“疯”。
可迟未烋只当是血替泪流。
总得留一个吧。
他还要活。
再后来,
他活够了。
原来眼泪要比鲜血温暖这么多。
这是迟未烋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是再入梦。
他只是想歇一会儿。
就一会儿
太累了
乖。
刀已经拔完了。
不疼了啊。
不疼了
“喂,你说,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他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你捡回来的,你负责。”
“哎,找抽呢是不是”
“”
迟未烋醒来时,眼前还是暗的。
屋子里没开灯。
头疼。
迟未烋也说不出此时自己在哪,自己应该是躺着的,拖着他的事物比起床来说更像一张木板;他的身上似是也压着什么,沉得人根本翻不动身。
挣扎着低头,迟未烋望进了不远处快打起来的两个人。
与他对上视线的一瞬即刻把眼前人一丢,戚尧立马小跑过来,面露喜色“你醒啦”
迟未烋很懵“我怎么”
戚尧“你”
被揉成鸡窝头的季盛“你死了,这是天堂。”
迟未烋“”
扭头狠狠向正顺毛的那位甩去一记眼刀,戚尧又转向迟未烋“你别听他乱说,这里是我”
季盛纠正“我们。”
“对,我们家。”
眼皮一个大跳,戚尧明显是忍着没再去挠人。
“我和季盛回来路上正好撞见你发烧晕在路边,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
迟未烋一愣“我发烧了”
“对啊。”说着,戚尧嗐了声,“热得都烫手。”
怪不得
痛、眼泪、乱想胡思,病人总是不由己的。
疑问涣然冰释,迟未烋挣扎着想起身,却头昏眼花到脱力没能成功,像折翼的鸟忘了伤想振翅。
“砰”
他砸回床上那下动静不小,戚尧和季盛都被吓了一跳。
“哎呦喂,大哥您悠着点吧躺好躺好,这才退烧呢。”戚尧边说边把床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下扒,“季盛,来搭把手。”
季盛应了声,迟未烋望着这人几步蹭过来,接过外套、抱枕种种,然后一脸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戚尧说,那些是给他捂汗用的。
眸光微烁,迟未烋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小事儿。”这一声似是听得戚尧不太好意思,他把手一挥便偏过头,“就当还你上次在不夜池的人情吧,扯平了。”
迟未烋刚想说些什么,外面倏然传来了一声怒吼。
季盛。
迟未烋怔了怔“出事了吗”
“哦,没事。”已经摸出手机的戚尧都没抬头,“估计跟房东吵架呢。”
“房东”
“对啊,这房子我俩合租的。”戚尧扬起下巴冲周围戳了一圈,“本来就像叙利亚难民窟,最近那孙子还想涨房租卧槽”
说到一半似是猛地想起什么,戚尧突然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蹦到迟未烋面前就开始摆手。
“那什么,你别多想啊我俩就在不夜池那次认识的,没串通过啊就后来一聊发现大家都有这个需求,所以才哎反正就凑合凑合嘛你懂吧”
“跳舞呢”
这时,悠悠晃回来的季盛打断了戚尧手忙脚乱的解释。
被怼得一口气没接上来,戚尧侧身瞪人,想骂却止不住咳。
然后,季盛说“你鼻涕快下来了。”
“”
戚尧冲出去找纸了。
“笨死了。”
迟未烋很清晰地听到季盛在对方跑开后低念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