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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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都不同于沧州，沧州覆盖了整条妖族边境线，且地广人稀，多是黑炎军驻扎边防要塞，所以下设三十六郡。
平都则不然，东临雍州，西接辽乐漠乌，地方不大，地理位置到倒是四通八达，不过沧州一半的国土，却整整设了四十二郡，比沧州还要多出六郡。
不仅如此，平都人杰地灵，民风开放，郡太守更是个顶个的肥差——
但问题就在于，如此能人辈出之地，为何会让一位天辰外放的官员来当这个郡太守？
还不是偏远乡郡，而是平都都城的郡太守。
“平都王这么没刚吗？”染拂语同北辰渊走在前面，完全无视身后一个个军胄利刃的刑部官兵，神色如常的交谈着，“换做是旁人，人皇如此明目张胆的往要职上安插人手眼线，怎么着也得闹上一闹吧？”
“这一任平都王确实年轻了些，在位不过三百余年，政绩平平，每每祭天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北辰渊中肯的评价道，“能力平庸，胸无大志。”
那领头的官差在两人身后，不断重咳，肺都快咳出来了。
这奇异的组合，这诡异的氛围，在平都晌午热闹的大街上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染拂语不禁怀念道，“啊……咱们俩上一次这般排场逛街，还是在乾都……”
领头官差不为所动。
“后来，乾帝的龙椅就换人坐了。”
领头官差：“……咳咳咳咳咳！”
随后，染拂语亲切的询问这位貌似患有呼吸道疾病的领头官差姓甚名谁。
那官差也不知误会了什么，当即响亮的报上了名号，“下官刑部衙头莫学仁，姑娘今后有任何疑问，自可将在下姓名告知帝丞相！”
目光炯炯，一脸的慷慨赴义，就差把“老子不怕你打击报复”几个大字刻在额头上了。
染拂语：“……”
北辰渊：“……”
她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这位莫官爷倒也不必……
不多时，前头二人脚步停下。
后头跟着的一众刑部官差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停下了。
不过——
“这是哪？这也不是咱们刑部大牢啊？”
“走错了啊，这是赵太守府上，谁领的路？”
“头儿！头儿领的！”
莫学仁：“……”
他跟着那俩钦犯走的……
好家伙，这哪里是押解，护送还差不多！
莫官爷是个正直的好人，染拂语抿唇不语，很给面子的没笑出声。
昔日赵府的朱墙翠瓦早已化作一捧焦土，侧墙倒塌，砸碎了墙角下的一处花圃，染拂语立于乱泥碎陶当中，细细端详这一片残垣断壁。
莫学仁眉头紧皱，上前阻拦道，“染姑娘，我等以礼相待，但染姑娘此举已然越界，确有不妥……”
“啧，”染拂语蹲在那片有明显踩踏痕迹的焦土旁，头也不抬道，“别过来，这脚印已经够乱的了。”
闻言，莫学仁当即怒了——这不是质疑他们平都刑部的业务能力吗？！
“染姑娘，”莫学仁语气当即加重几分，“现场我等今早已然勘查一清，鞋印痕迹皆已提取留档，事无巨细……”
“是么……”染拂语轻叹一声，招招手示意莫学仁过去。
莫学仁警惕的打量染拂语，脚下未迈出步。
“嘛呢，想撂倒你们还用等到现在？”
莫学仁：“……”
染拂语打了个响指，被倒塌的围墙砸扁的花花草草瞬间被一抹莹绿环绕 ，重新换发蓬勃生机，自泥地当中飞速生长，将压在它们头顶的碎瓷片纷纷顶起，待到碎瓷片的高度差不多齐平时，染拂语又重新打了个响指，草木生长瞬间暂停。
一旁，莫学仁瞪大瞳眸看着染拂语，那眼神仿佛白日见鬼了一般，“你……你不是火灵根吗？！”
染拂语：“……你该不会以为，这院子是我放火烧的吧？”
如此想来，跟赵太守有仇，火灵根修者……
自己嫌疑……好像是挺大的？
“先看这个碎瓷片，像个什么？”
染拂语后退两步，示意莫学仁上前仔细观察。
她走回北辰渊身边小声逼逼，“还事无巨细呢，这么大个爪子印都能落下，熊瞎子还差不多……”
北辰渊望着她时，眸底一池温润，“丫头，当面说人坏话要含蓄些。”
莫学仁：“……”
“不过话说回来，根根细长，无璞无肉垫，这是什么禽类的爪子印吗？有点像胖胖的。”
“再仔细看看，”北辰渊提醒道，“这附近只有一只爪印，你猜那禽类单腿蹦的几率有多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单足，会喷火，答案呼之欲出——
毕方。
“怪不得……”
莫学仁：“……”
二位能不能行行好！！！
挤在院外围观的刑部衙役：我们到底是哪一步没跟上？
“不仅如此，”北辰渊继续提点染拂语，“想想，今日早饭之时，昱沣都说了些什么？”
虽然很不愿意回忆那段血肉模糊的对话，但既然北辰渊提了，就自有其用意——
“那人都被这场邪火烧得稀烂，尸体抬都抬不起来，筋骨俱碎，清理现场的官差都得用扫帚扫，那点点焦黑的尸肉块，扫帚一碰上，外面的黑灰被扫开，露出里面还没被烧透的红肉，掺着血流出来……”
染拂语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隔着记忆仿佛都能闻到血腥味。
初闻之时不觉，细想之下才发现，这段话当中的大不妥之处——
都是玩火的，染拂语深知火焰只会将尸骸烧至碳化，但绝无筋骨俱碎之能，更遑论，那尸骨根本不曾烧透，内里还是透着红肉血液的。
绝不该呈现出一碰就散的状态。
灵光一现，染拂语蓦然睁大双眸，转身开始四下寻找着什么。
不多时，染拂语走至某处站定，惊喜的冲北辰渊招手，高喊道，“我找到啦！”
——那是一个人形凹陷下去的坑，内里还残留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殷红。
北辰渊看向染拂语的眼神深情缱绻，微笑着朝她走过去。
莫学仁则糟心极了，只想一脚踹翻这碗狗粮，这两人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儿身为朝廷要犯的自觉？！
当这是春游踏青呢！！！
大家有木有觉得，莫学仁这个名字有一丝丝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