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位逆子,当真是吾辈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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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到广场之时，只看到满目血腥，木架早已被帝江的血浸成了红褐色。”
不难想象这里曾发生过怎样的一场屠戮，空气中的血腥味仿佛还无法散尽。
斗南仿佛看到了一群早已失去理性的族众，满心满眼只有杀戮，他们满足了自己心底深处暴虐的欲望，迫不及待地撕碎了他亲自养在身边的小兽。
小帝江做错了什么？
这群愚昧无知的人族伤害它之时，它甚至都没有反抗。
为什么？
就因为他教过它要待人和善吗？
就因为它知道自己的心头血可以帮助这群卑劣的人族吗？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帝江就要遭受这样不公的对待？！”斗南厉声质问，眼底满是愤恨与绝望，“就凭我这个道貌岸然的帝子，教导它温柔以待这个脏污不堪的世间吗？！人族凭什么要得到圣墟的庇护？他们凭什么仗着自己弱小，就肆无忌惮的欺凌无辜？！”
斗南在人魔边境找到帝江时，它原本暖黄色的小身子，早已是一片刺目的猩红，昔日圆滚滚的小胖墩，也因为流干了体内的血液而干瘪下去，那样生机勃勃的一个小黄团子，每次斗南抱它，它都会开心的扑进斗南怀里蹭蹭打滚，如今翅膀却无力的垂落两侧，连一丝回应都无法再给斗南。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个部落后来发生了什么吗？自己看吧——”
话音落，万千星辰碎片环绕斗南周身飞过，渐渐于半空之中重新拼凑出一幅场景。
深夜，部族火光冲天，斗南带回了小帝江的尸首，同样……也带回了死亡。
他先是来到了老族长的帐篷之内，找到了那柄骨刀，血槽内的血液早已干涸，老族长将它视为一种荣耀，装饰在帐篷内最显眼的位置。
“你知道一种叫做‘千疮百孔’的惩罚吗？”
斗南的声音犹如地狱恶魔的低喃，老族长脸皮下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抽搐着，斗南的眼神明明很温润，但老族长的心脏却被一股无名的恐惧死死摄住，不寒而栗。
老族长拼命的想逃，但腿却突然间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只遍布腐朽气息的白骨五指，正死死的抓住老族长的脚踝。
一刀接着一刀，断骨碎筋，鲜血迸溅在帐篷之上，老族长想要哀嚎、挣扎着想要呼救，然而，他的声音终是渐渐微弱了下去……
“你太吵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斗南的神情温柔如这良夜，“它就不会，它一向都很安静、也很乖巧。”
走出帐篷，凉白月色之下，斗南半身染血，笑容如地狱修罗恶鬼，族人们见此情景，张大的瞳孔之中充满了恐惧，吓得浑身颤栗，如糠筛一般哆嗦起来。
但，今夜，没人能够逃出这个部落。
染拂语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却依旧无法压下心底的那份震撼，“这，才是你堕魔的真正原因吗？”
“哈？”斗南似乎很意外染拂语会这样想，他不答反问，“你可知道，世人为何会误以为，帝江与混沌，乃同一位神明？”
世间传言，混沌即为帝江，但在传说当中，混沌为四凶兽之一，而帝江却是天神，这本就矛盾。
染拂语不禁皱眉。
斗南微阖双眸，缓缓道，“因为，我，才是真正的混沌。”
他不理会众人难掩惊愕的神情，继续讲述。
屠尽部落中所有活口，斗南便带着小帝江继续游历这繁华人间，听遍大江南北的各色歌舞，直到——
“我的父亲找到了我。”斗南唇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意，“弑神之罪，我的父亲竟然妄图替那群愚蠢的人族遮掩。”
他死死握住双拳，手臂上青筋暴起，“呵呵，哈哈哈哈哈，多可笑，罪人可以得到毫无底线的原谅，而神族却要为他们的蛮愚付出惨烈的代价！甚至得不到一个公正的对待！”
“父亲许诺我金身入太虚，对外宣称是我为人族涤除了疫灾，作为交换，我要将人族残杀帝江之事永远埋藏在心底。”
“你……”石雷问，“同意了？”
斗南：“自然没有。”
石雷同执明对视一眼，同时在心底暗“呸”了一声，心说我信你个鬼，那你金身是怎么进的太虚殿？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斗南不屑地笑了一声，“因为啊，我父亲在得到了我斩钉截铁的拒绝之后，便将我强行关入彭罗山当中，只要我无法开口说出真相，他的计划，便可以按部就班的进行。”
所有人：“……”
“阿弥陀佛，”迦叶一语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斗南施主，令尊当真是强买强卖的一把好手啊。”
闻言，斗南嗤笑一声，讥讽道，“不敢当，若是没有你们这群是非不分的所谓正道君子，他自己也成不了气候。”
年复一年，昔年真相早已随着时间的洪流沉入历史的泥沙当中，不见踪影。
漠乌部族覆灭被算到了魔族的头上，圣墟宣称魔族为报复大蜚被驱逐之仇，举兵大肆进攻人族，酿成了此桩惨案。
老天帝将这些事情告诉斗南，无非想让他明白——凭他一人之声，对抗整个天道，无疑是蚍蜉撼树，顺势而为，才是聪明的选择。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斗南没有选择顺势而为，而是选择了……破釜沉舟。
斗南于彭罗山中放弃仙根，堕入魔道，最终化成了帝江的样子——
只不过，不是众人所熟悉的幼年形态的帝江，而是天山山神的成熟体。
其状如黄囊，六足四翼，赤如丹火……那是小帝江被鲜血染红皮毛的颜色。
展翼时遮天蔽日，好行凶慝，掩义隐贼，是为……混沌。
小宝虽恨斗南入骨，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逆子，当真是吾辈楷模——
您不是说那部族是魔族屠的吗？
成，儿子配合您，这就堕魔。
总之，这一部落的人，必须是我斗南为小帝江宰的！
也不知道是圣墟哪任倒霉催的天帝，生了这么个胎神讨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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