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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心 第3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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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敬亭眉头微蹙:“来的人是谁?”

副将应道:“说是姓许,是沐大人的朋友,早前去了朝阳郡驻军处,朝阳郡的驻军让他往这里来的。”

姓许,他的朋友……

沐敬亭眸间滞了滞,许金祥?

京中这些世家子弟,军中的副将未必都见过,但听这般描述,应当就是许金祥。

不知为何,沐敬亭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我去去就来。”沐敬亭再次拍了拍严莫的肩膀,脚下生风一般,心情雀跃往城守府外去。

严莫嗤笑一声。

今日可真是奇了!

不仅这幅模样的国公爷少见都很,就连这幅的沐敬亭都少见得很。

严莫摇了摇头,他还有事要寻国公爷通报,便径直入了苑中。

城守府外,有军中侍卫拦着,许金祥无法入内,就在城守府外来回踱着步。

他从明城撵到朝阳郡,又从朝阳郡撵到潍城。

这大半个北边他都跑过了,就为了来见沐敬亭。

亏得到了城守府这里,侍卫没有再说让他去何处,他料想终于怕是能在这里见到沐敬亭了,这家伙,若是缺个胳膊少个腿儿什么的,都枉费他翻山越岭来见他。

呸呸呸,许金祥又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什么乱七八糟的缺胳膊断腿儿的,脑抽了不是!

许金祥自顾想着,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金祥……”

许金祥转身,待得见到沐敬亭好好站在这里,竟有些鼻尖微红了:“没缺胳膊断腿儿就好!”

沐敬亭忍不住笑:“有你这般咒人的!”

许金祥业已上前同他兄弟相拥。

沐敬亭亦敛起喉间更咽,他能寻到这里来,怕是先到了明城,再历经周折到了朝阳郡,最后才到的渭城,更不论这其中的艰辛。

也只有许金祥……

第199章 启程返京

(第一更水落石出)

“你是说,钱誉同白苏墨也在这里?”许金祥倒是吃惊。

早前在韩燕京中一别,钱誉和白苏墨前脚离开,听闻当夜钱家老宅便失了火,苑中还烧死了一个丫鬟,他心中料想应当不是普通火灾。

想钱家这样的老宅子有百余年之久,修建的时候便考虑过走水之事,更何况钱府里还有一片鎏金湖,火势扑灭应当快,哪会这么轻易到烧死人的程度?

除非是有人特意纵火!

添了些助长火势的东西,才会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过钱家在京中的仇家寻仇,也想过巴尔人,但若是后者,便实在有些太耸人听闻了些。

若非从沐敬亭口中听说是霍宁派了杀手来苍月刺杀白苏墨,逼国公爷就范,他许是难以置信。

手段竟然龌龊到了此种程度,也嚣张到了这种程度。

巴尔一族惯来骁勇善战,他也想当然认为为首的霍宁凶狠残暴,却不料此人也是背地里阴狠狡诈之徒。

派人绕到战场后,杀对方亲人逼对方就范,这等手段太过让人不齿。

也亏得当日钱誉与白苏墨连夜起程去了明城——否则,也不知他二人会不会在钱家老宅遇险,许金祥只觉后怕。

而也幸好当日钱家在新宅设宴时,钱誉和白苏墨相邀,他与夏秋末同去了,后来白苏墨不想他们再多折腾,留他们在新宅处,否则,只怕夏秋末当时也会被吓倒,许是还会被牵连。

他背脊发凉。

只是,霍宁既都派了杀手到燕韩国中行杀人放火之事,那钱誉同白苏墨去明城的这一路也未必安稳。

白苏墨被劫一事沐敬亭并未说与他听,他并不知晓。

只想着钱誉和白苏墨是跟随国公爷一路从明城来的渭城,遂也没有多问。

许金祥忍不住叹道:“国公爷真要答应茶茶木提议?”

方才沐敬亭是告诉他,国公爷想要冒险,以自身作诱饵,引霍宁上钩取霍宁性命。霍宁本就是杀白进堂之人,若是此番绞杀霍宁成功,那国公爷既亲手报了杀子之仇,也能免去边关几十万将士浴血奋战。

兴许,正是这场大战的转机。

眼下两国都在边关大举屯兵,一旦开战,决然不是三两月能结束之事,战事拖得越长,殃及的还是周遭的百姓和驻军。

这些话沐敬亭原本不应当同他道起,但他一再追问沐敬亭可是要去战场,沐敬亭只得将此事说与他听,勿让他担心添乱。

许是这场仗,真的不会打起来,会以霍宁的死草草结束罢了。

沐敬亭应道,“国公爷认定的事情,应当轻易不会更改。当局者迷,便是跳出国公爷的视角,兵家之道,也应冒此险。”

许金祥不觉迟疑:“那你呢?”

他追来此处,是因为他的缘故,许金祥太过了解他:“沐敬亭,你可要跟国公爷一道去?”

沐敬亭的双腿断过,眼下恢复成这样已是不易,但战场上一旦生了变故,沐敬亭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他担心沐敬亭。

沐敬亭眼中黯然:“我想去。”

许金祥迟疑:“你这幅模样,去了也是给国公爷添乱!”

他有意将话说得极重,好让有人死了这条心。

沐敬亭转眸他。

许金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遂而咽了口口水,语气缓和,解释道:“有国公爷在,又不需你运筹帷幄帮衬,顾阅、严莫、褚逢程几人跟去便是了。霍宁又非善类,哪能如此轻易交出性命,现场定然免不了恶战,这些人届时都在拼命,若是真出了事端,让旁人如何分心救你?”

许金祥顿了顿,低下眉头,轻声道:“你又如何自救……”

他是恼火沐敬亭从未想过这些。

更恼火的是,早前他北上明城驻军处都未同他说起,他竟还是因为与夏秋末同行,才在白苏墨知晓的他去了明城驻军处。

眼下,若非他一再追问起,沐敬亭许是也不会告诉他想要跟国公爷去冒险。

他知晓国公爷在沐敬亭心中的位置。

但他自己眼下是何模样,这些年熬过了多少阴暗才能重返朝堂,这其中的艰辛他自己不知晓吗?

许金祥扣紧双手,低头下去,没有再吱声。

只是时间过得越久,他越是知晓,沐敬亭若是不去,便会是心中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死结,若是国公爷此行回不来,他更会因为没有在最后时候伴其左右而愧疚终身。

许金祥敛眸。

正是因为看得清楚明白,才越发觉得无能为力。

沐敬亭亦知晓他说的都有道理。

只是他心中亦有他心中的打算,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未置可否。

“沐敬亭!”许金祥终是忍不住先开口。

“不可以。”沐敬亭亦斩钉截铁,冷言冷语。

许金祥瞪圆了眼睛,诧异看他:“你……”

稍许过后,许金祥眼中还有震惊。

沐敬亭瞥目看他:“便是你我知交,我亦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许金祥恼火:“士为知己者死,况且,我也未必就会死!”

轮到沐敬亭恼火。

他也是头一般听到如此解释的。

沐敬亭噤声。

许金祥软硬兼施:“沐敬亭,我改主意了,我不拦着你去,我同你一起去成不成?”

他同他一道去,若是出了事端,他还能护他安全。

至少,还有他在。

许金祥一脸期许。

沐敬亭冷眸,没有应声。

许金祥知晓软磨硬泡怕是都不行,便拍桌而起:“沐敬亭,谁说我是专程为你去的……”

沐敬亭继续瞥目看他。

许金祥轻咳一声,郑重其事道:“京中人人都道我是许相的儿子,京中头号纨绔子弟一个,终日游手好闲,鱼肉京中百姓,除此之外,我在旁人眼中一无是处!此番出来的时候,我已同我爹夸下了海口,从此之后改邪归正,定要做出一些事情来,让他和娘刮目相看,也让自己心仪的姑娘刮目相看。沐敬亭,此事你拦不住我,我自会去寻国公爷,我就不信国公爷会拦我,他若拦我,我就死皮赖脸跟去……”

沐敬亭一脸哭笑不得。

许金祥明志结束,重新坐下来,同他继续道:“将心比心,沐敬亭,国公爷去了你不去,你心中不安,但倘若是你去了,我都跟到这里来了,未跟去,我可会心安?”

沐敬亭微怔。

许金祥端起茶杯撞向沐敬亭的茶杯,又道:“等这一趟回来,就把早前我俩埋得那几坛酒挖出来,好好喝上几日!”

沐敬亭忽然低眉笑起来。

许金祥也跟着笑起来:“听说傅老爷子前些年埋了好些酒……”

沐敬亭便也端起茶杯撞向他的茶杯。

两人笑不可抑。

许久之后,许金祥才缓缓敛了笑意。

他似是许久未曾见沐敬亭这般笑过了。

却不想是在渭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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