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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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头可是稀罕物，你快拿回去自己吃。”周父在肉联厂工作，时不时会带些大骨棒、肉皮、碎肉回来，只有过年发福利时会发肉罐头，可见这东西多么难买。
“家里还有呢，这是给你的。”见周母还要拒绝，刘玉凤板着脸，“杨姐，之前你家做点好东西，你就巴巴地给我送过去，还有你家阿进，给我家送过几次鱼，怎么我送点东西你就不收？”
“那以后你们也不要往我家送东西了，我也不收。”
周母心道，那小子送鱼是不安好心。
刘玉凤坐定，好奇起张留住。他相中下河大队的姑娘，那姑娘家狮子大开口，要了五百块彩礼，张家拿不出来，事情僵住了，到现在都没个说法。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大队里就没有不知道的。
刘玉凤忍不住想，要是张家还是以前的张家，别说五百，再多也拿得出来。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张家一倒，张留住也被耽误了。
“留住那孩子还没死心呢？”刘玉凤压了压好奇，到底没压住。
周母深深地叹了口气，“年轻小伙子，哪是说死心就死心的。”
“那李家也不是好的，谁不知道留住家是什么条件，他们开口就要那么多，咬死不松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要嫁女儿。”
周母想起听到的风声，想着留住愁苦的样子，又叹了口气。
“女儿肯定是要嫁的，但嫁给谁就不一定了。”
说完这句话，周母不想多谈这事，另起话题。
“你不是去镇上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玉凤来周家换过鸡蛋，当时她说了一嘴，周母以为得有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她，没想到隔了一天刘玉凤就回来了。
刘玉凤只得把小北提溜出来数落一顿，周母捂着嘴笑：“小孩子想哭就哭，才不管你忙不忙。”
“你家依依呢，回来了吗？”
每次和刘玉凤聊天，周母都会打听夏依依，倒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知道对方是儿子喜欢的姑娘后，总是不自觉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
她是随口一问，态度自然，刘玉凤便没察觉她对夏依依的过多关注。
“在她三哥家呢，我想着总让她跟着下地，也不是那么回事，就让她留在镇上，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要是真能留在镇上，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这是刘玉凤的真实想法，她也是这么和女儿说的，让她在休班的时候出去走走，看看那些厂子有没有招人的。
夏依依答应了，但她并没有这个打算。高考恢复在即，她得抓紧时间复习，上班的话势必要减少看书时间，她本就不了解这个时代的考试，复习再不到位，落榜几乎是板上钉钉。
刘玉凤不知道夏依依的想法，还想着跟老三老四说一声，他们在外面消息广，没准知道哪里招工。
周母赞同刘玉凤的想法，“现在工人福利待遇好，每个月有工资，吃的是商品粮，大家都削尖脑袋往城里奔。”
说了一会儿，眼看太阳当空，刘玉凤便告辞了，她也没有空手，周母给她塞了两根香肠。
周进是晚上回的家，周母披着衣服出来，“吃饭了吗？”
周进揉揉肚子，“吃了点。”下午的时候吃了盒饭，也只是垫了垫肚子，没过多久就饿了。
令人欣喜的是，他们的部署很有效，已经成功抓到一个人贩子，没有惊动其他人。
可惜的是，这是个小喽啰，交代的都是些含糊的信息，想要挖到有用的，还是得把那几个头目抓了。
周母要去厨房，周进拦她：“娘，我自己下个面条得了，您休息吧。”
周母瞪了他一眼，还是进了厨房，见儿子利索的下面条，心里酸酸的。
儿子整天不着家，回来也是披星戴月，当初周父也是这样，执行任务消失的无影无踪，通常都是一个月两个月见不到面。
周母往灶坑里添柴，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起身从碗架子下面拿出了肉罐头。
周进看了一眼，“娘，肉罐头你和爹留着吃，我不要。”
周母自顾自的切了一半，面条盛出来后，放到面条上面。
周父也醒了，夫妻俩一同坐下来，陪周进吃饭。
周进拿了两个小碗，将肉罐头分成三份，递给周父和周母。
周母低着头，眼泪划过脸颊。
“这肉罐头太咸了，我去倒点水。”
她离开饭桌，去了厨房，靠着墙角呜咽出声，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周父和周进听到。
但她突然离席，周父和周进哪能不知道她去干什么。
灯光下，周父额头的抬头纹更深了。
他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着面，沉声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当初执行任务时，周母经常对他说这句话，现在轮到他对儿子说。
周进嘴里嚼着面条，低低的“嗯”了一声。
三两口将面条和汤倒进嘴里，周进出了一身的汗，他去厨房刷碗时，周母正在烧火。
“锅里烧着水，等会洗洗再睡。”这么一会功夫，周母已收整好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娘，太晚了，您和爹去睡吧，我自己来就行。”
“不用，我们年纪大了，晚上觉少。”
被迫觉少的周父点头，“是啊，我们觉少。”
温热的水冲洗掉灰尘，也冲掉了疲惫，周进眼皮打架的洗完澡，脑袋挨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隔壁的房间，周父呼吸均匀，时不时打个呼噜，周母则一夜没睡，瞪着眼睛直至天明。
凌晨四点钟，周进的房间出现轻微响动，周母眼睛转了转，侧耳倾听。
听到他出了房间，进了厨房，然后骑车离开。
她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毫无睡意。
上午，张留住又来了，周母心疼儿子，见他追得这么紧，对张留住的印象减了几分，不似以往那样热情。
张留住看出周母不欢迎他，无措了几秒钟，呐呐的出了周家。
张留住走后，周母有点后悔，不该这样迁怒张留住，他又不知道周进有任务在身，他只是把周进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拼命地想要抓住罢了。
她捂着脸，伏在膝盖上，身子一抖一抖，憋了一夜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