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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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辰烨与宫寅洲一同入座主桌，席上偶尔传来低声笑语，大多数人却已被台上那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琵琶声给吸引。
此时台上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妙龄女子，怀抱琵琶，正弹奏着一曲众人从未听过的曲子。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升。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跟随着琵琶舒展的旋律线如波浪般的乐声，宫和豫摇头晃脑跟着细声吟起唐朝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闭上眼睛，就宛若进入一个朦胧美好的意境之中。
“妙啊，妙啊！这段琵琶乐声仿佛让本王瞧见月未升起前江面的优雅恬静，还将醉人的意境演奏得淋漓尽致。好曲，好人！”
折扇不轻不重拍打着宫和豫的手掌，仿佛和入了时而幽静，时而热烈的悠扬乐声中，叫人心神陶醉。
一曲刚了，方才静寂无声的台下突然响起如雷的掌声。
“果然是好曲，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不错，只不知此曲乃何人所做？可是乐坛之大才。”
“快，打赏打赏……”
听着台下众位贵胄贵妇们的掌声叫好声，台上的花羽彤轻折柳腰，行止端庄地抱着琵琶躬身行礼。
自己的技艺受得他人赞誉，任谁的心里都会高兴的。
她浅笑垂眸，本欲谢幕下台，可台下宾客们纷纷大喊“再来一首”。得了后台厉奉銮的暗示，花羽彤便重新坐下，弹奏了一曲《霓裳曲》。
这首虽然是在座贵人们耳熟能详的前唐老曲，可在花羽彤高超的技艺下，同样被弹奏得使人如闻银瓶粉碎、铁骑刀枪砍杀之声。
众人皆被女子的琴艺折服，冥神静气沉浸在悦耳的乐声中。
宫寅洲微微斜过眼神，瞟见斜对面太子宫巳弘盯着高台目露银光，正与近侍顾图的窃窃私语。
他收回眼神，也看向台上那位身姿翩然、气质出众的优伶，心下似有所悟。再垂眸拿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也掩去了他眼中那一分精光。
在一片叫好声中，花羽彤收获封赏不知几许。待她下来后台，厉奉銮笑得声如洪钟，连连称好。
“我的好姑娘啊，你这两首曲子一弹，猜猜得了多少封赏？整整三百八十二贯。”
按照教坊司里不成文的规矩，优伶们凭才艺得了贵人封赏，五成归她本人，五成归几位上司，已示培养教导之恩。
厉奉銮做为教坊司里的最高管理者，从花羽彤身上他一人便可独得三成。这已经比今日从其他所有优伶那里得的孝敬钱总和还要多，他岂能不乐。
“啊，花姐姐真是厉害。只谱一首曲子，便得了如此多的赏钱……”
“你懂啥，那一首曲子便是咱们一辈子都写不出的。花姐姐是有大才之人，自然能得重赏。”
花羽彤有些心虚，但也只能淡淡笑着，敷衍应付，并不敢张狂。她如今正是风头正旺之时，不宜再火上浇油。
各位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女子或羡慕、或嫉妒，纷纷围着花羽彤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厉奉銮心情不错，自然护着花羽彤一些，当下为她解围道：
“瞧瞧，同样是凭才艺吃饭，花娘子能写得如此好曲、弹得如此好琵琶，自然能得更多封赏。你们可要上心了，好好把各自的才艺学好。
只要哄得贵人开心，封赏还能少得了吗？倘若你们不想耗这力气，便张开双腿，迎来送往去吧。本奉銮绝不拦着你们的路。”
入了教坊司，便免不了成为贵人们把玩的玩物。然而同为玩物，却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优伶过得如娼妓无二，这厢入得这人席，换门上去他人塌，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当然也有似花羽彤这般，以才学琴技出众而得奉銮看中，平日里还似个小姐般养着，而且通常只会被一个达官显贵包养。
其他优伶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没有影响花羽彤的好心情，可谁知此时狎司头子黄司长惊慌地跑进来，头上竟隐约冒着汗。
只见他趴在厉奉銮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厉奉銮也是一惊。
他先看一眼花羽彤，然后不耐烦地驱散众人，“都散了散了，一会晚宴后还有节目，抓紧动起来。要是得罪了哪家贵人，小心本奉銮扒了她的皮。”
众人这才散去，花羽彤也告辞离去，却不知房门口一个身着粉色舞姬服的女子正咬牙怒视着她。
那边厉奉銮拉住黄司长走到墙角，看一下四下众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才压低声音急问道：“太子殿下是何意？你可搞明白了？”
黄司长一脸横肉的脸上不停冒着汗，狠狠点头道：“小人问清楚了。顾公公的意思，定然是想咱们一会找机会，安排花娘子悄悄去侍奉太子。
此事还不可让太子妃娘娘知晓，顾公公要咱们做得滴水不漏。这……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是花羽彤入了太子宫巳弘的眼，他竟然要厉奉銮找个时机安排他与花羽彤私会。
这事其实以前他们便没少干，太子偏爱这偷偷摸摸的激情。可今日不同啊！
如今他们可是在宸王府邸，就要在宸王府侍卫眼皮子底下给太子找偷情的地方。这……这想想都不可能！
而且花羽彤已经被人暗中包养，一样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还是个占有欲特别强、手段特别毒辣的男人。
那人若是知道他们让花羽彤去服侍太子，自然不敢对太子如何，可定然会迁怒到他们几人身上，到时自己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太子妃娘娘呢？万一事情败露，太子妃娘娘能饶过他们吗？
如此一想，厉奉銮的后背也是急得冒出一层白毛汗。
“这可如何是好？不是要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吗？”厉奉銮死命搓着手，与黄司长互相瞪着眼，都感觉到彼此眼中深深的绝望。
正在这时，那个身穿粉色舞姬服的女子摇摆着她的水蛇腰，一步一步扭过来，直接上前挽住厉奉銮的胳膊便气鼓鼓地告状。
“厉大人，奴家要揭发花羽彤那个贱人，她弹的春江花月夜，根本就不是自己谱的曲。凭什么能胜过奴家的惊鸿舞，夺得上回的花冠？
哼，她那是请了帮手，正是宸王府里的人。方才奴家亲眼所见，花羽彤与人在院子后头偷偷私会呢！”
粉衣女子愤愤不平。得了花冠不仅有赏银，得到好名声，还不必去做那个千人骑的勾当。如此好事都归了花羽彤，她怎么能不恨呢！
本来厉奉銮很耐烦地想要推开这女子，如今他哪里有心思听她打小报告。何况花羽彤的曲谱从何而来并不重要，有人替她写那也是她的本事。
但一听花羽彤与宸王府中人偷偷私会，厉奉銮眼珠子咕噜一转，脑中突然有了主意。
如果花羽彤是自己与人私会，被太子领走，那与他们就没有任何干系。
将来就算事败，不管是太子妃娘娘又或是锦林卫那位，都怪不到他们头上。冤有头债有主，有种去找太子算账吧。
于是厉奉銮连忙问粉衣女子详情，粉衣女子便将她看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厉奉銮听完心里有数，只需借由那位孙夫人的名义，再约花羽彤出去，她必然会去赴约。呵呵，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