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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出了嘉豫门,仆从为他牵来马,他一跃而上,径直往铜驼巷而去。
他的父亲是配享高祖庙庭、图画凌烟阁的开国功臣沈泸恭,离世前便已获封公爵,府邸就在铜驼大街,距离紫微宫不算远,骑马一刻钟的时间,便能到达。
襄国公府门前早有仆从迎接,见国公在门前停下,这便接过马鞭披风,又有随扈簇拥着往门里进了。
沈穆是失怙之人早当家,家中谱系简单,花甲之年的祖母窦太夫人坐镇襄国公府,母亲裴氏掌着家事,同胞姊妹一双,一个活泼一个爱笑,乃是最自在,最不爱操心俗事的那一类千金娘子。
此时天色大亮,花园子里氤氲着雾气,沈穆路过时看了一眼,正见到母亲裴老夫人在抓举小石锁。
因着沈穆承继爵位的缘故,原本是国公夫人的裴氏荣升一级,不过四十岁便被称作了老夫人,所以听起来年纪大,可身子骨却康健的很。
她看见儿子来了也不停手,虎虎生威地舞了“雪花盖顶、苏秦背剑、张飞跨马”等几个招式,最后索性练了个通关,这才把小石锁一扔,往亭下坐着喝茶去了。
裴氏的眉眼极其俊秀,薄唇高鼻、身姿英挺,她唤沈穆坐下,先说起了正事。
“俗话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妻,定亲至今也有十二载了,谢祭酒虽绝口不提此事,咱们家却不能失礼,叫邵温去算个时辰日子,咱们往魁星巷走一遭吧。”
沈穆向来少言,听母亲说完,一时才应声道:“儿子如今声名不佳,谢祭酒心有忌惮也是有的。倘或这门亲事叫他为难,倒不如就此作罢。”
“胡闹。你父亲在世时就定下来的亲事,岂能轻易作罢?你父亲图画凌烟阁,配享高祖庭庙,岂能因一点风言风语就能抹杀我们的门庭?”裴氏静肃着面庞,想了想又道,“说起来,你好几日不在府中,谢娘子还来探问过,想来对你的情谊不会转移,你万不能辜负她。”
沈穆的眉间蹙了一道深谷,安静地听母亲说完,方才站起身来告辞,往自己所居的院子走去。
心烦之时偏又遇着烦人精,襄国公府的两个双生女儿,一个唤做沈灯棋,一个唤做沈灯画,此时正勾肩搭背地在沈穆的院子前张望,做贼似的。
张望太久没什么所获,两个小娘子失望转头,正见自家哥哥走过来,大喜过望,跑了过去,一人一边簇在沈穆的身边。
“阿兄,乐风今儿凌晨回府时说,你去九洲池瑶光殿了?可见着上真公主了?”
“是啊,阿兄,公主长什么样啊?那时候的妙法莲华会,我和棋儿还小,都没能见过公主的真容……”沈灯画遗憾地说着,见阿兄径直往卧房里去了,连忙追了上去。
“阿兄阿兄你说话呀!”沈灯棋在沈穆旁边绕圈子,“京中的贵女,人人都想见公主一面,我和画儿就不一样了,我们俩想和公主做知己!”
沈灯画见阿兄在桌前坐下了,殷勤为他奉上一杯水,又托着腮问他:“阿兄啊,青龙寺里的那副龙女成佛像上,据说是依着公主的模样画的,你见过公主了吗?是不是真如画像上那般好看?”
两个小娘子聒噪的很,沈穆轻抿一口茶水之后站起身,将两个妹子推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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