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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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山宫往日里是个什么情景，林晚晚也并不知道，她是从没来过的，可大约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清净吧，四处都落着锁，倒像是冷宫的模样了。
回想陛下的话，大约因着良妃不想离开这里，陛下干脆就将这里变成了冷宫。
林晚晚其实不大担心良妃东山再起的，毕竟陛下不是那种昏庸的人，另外还有太后那一层的压力。
良妃竟然还不知好歹的撞柱子？想来若不是看在五皇子生母的份儿上，撞柱子这种事儿，陛下也会帮帮忙的。
林晚晚往主殿走了几步，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宫女从里面走出来，她手里端着一盆水，也没人替她打帘子，只能自己艰难的挪了两步。
林晚晚便快步走过去，替她将帘子掀开。
那宫女抬眼看了一眼林晚晚，目光很是惊讶，接着，眼眶瞬间便红了，她抿了抿嘴，似乎是有许多话想要说，可最后只是低下头，道了个万福：“林娘子。”
林晚晚想，大约她之前也是文山宫的宫女吧，这些年德妃协理六宫，良妃是德妃身边最得力的人，这文山宫之前必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如今这样冷冷清清，全是拜自己所赐。
这小宫女便是满腔怨恨，也无可厚非。
林晚晚缓缓的点了一下头，问道：“良妃呢？”
“娘娘在里面。”小宫女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急匆匆的走了。
林晚晚进到里面，见主殿里空荡荡的，便是连几个花瓶都没有了，只有摆放着花瓶的紫檀桌，还留在那里。
看起来，的确是如同冷宫一样。
林晚晚举步到了侧面的寝殿里，瞧见良妃呆呆的坐在床前的脚踏上，她身上已经不是妃嫔的服制了，只穿了一件青色的里衣，头发披散脸色惨白，像是孤魂野鬼一样。
能入宫并且爬到妃位上，还有了子嗣的女子，出身都不会太低，想来良妃自幼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可成王败寇，便是这样。
良妃听到了脚步声，怔怔的将头转了过来，当看到来人是林晚晚之时，眸子忽然闪过一道凌厉的目光，像是要将林晚晚刺穿一样。
而林晚晚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良妃瞧着没有什么精神，眼中寒光一过，整个人便恢复如初，她抱着膝盖，卷缩在那里：“本宫这文山宫最近真热闹啊，全然不似冷宫的模样。”
“许是账目太多了。”林晚晚回答：“总会有人，想跟良妃娘娘好好清算一下的。”
“呵……呵呵……”良妃听了林晚晚的话，低声笑了起来：“林娘子好手段啊！本宫在后宫挣扎多年，几次都化险为夷活过来了，没想到，在你一个宫外小妾的手里，摔的这么惨！”
林晚晚听见这话，倒也是觉得有些好笑：“说起来，妾当初在稷山县，也全是靠着五皇子的赏赐，才勉强度日。”
“妾起初对良妃娘娘，心内有着无限的感激。”林晚晚站在门前，没有往前走。
她说的都是心里话，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来瞧一瞧良妃的原因：“妾时常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回京，定要来拜会一下良妃娘娘，谢良妃娘娘援手之恩。”
“只是没想到，五皇子那么恨妾。”
林晚晚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甚至想让人将妾活活烧死……妾想不通，想不通何时何地，做了何事，让五皇子恨之入骨，可在临京经历了种种，妾忽然想明白了。”
“这善与恶，仇与怨，从来都不是妾与娘娘的……”
说着，林晚晚走到了桌子前，将上面的茶壶拎了起来，到了一盏茶，只可惜，里面只有冰冷的水。
说好的衣食供应呢？
林晚晚走到良妃身边，将茶盏递了过去：“如今一笔笔细算下来，终究还是要落到你我的头上。”
良妃仰起头，神色中有许多不解：“你想要作什么？”
“良妃娘娘别担心。”林晚晚抬了抬送茶的手：“陛下没有下令杀你，谁敢对你动手呢？”
虽然林晚晚这话有道理，可良妃还是不敢接那水，林晚晚也不大在意，手还保持着送茶的姿势：“妾会求皇后娘娘，日日将良妃娘娘所需要的洪莲草，送到这文山宫里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良妃忽然起身，一把将那茶盏推翻在地，声音嘶哑：“本宫用得着你来可怜吗！”
林晚晚擦了擦手上的水，满不在乎：“良妃娘娘误会了，妾有什么资格可怜娘娘呢？不过是感念娘娘恩德，怕娘娘死了罢了。”
在抬起头时，林晚晚的眼中，带了一丝戏谑：“陛下说让娘娘永世不得出宫，那娘娘便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以娘娘宫里这样的凄凉，来警示后宫众人，万不要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许多令人恶心的事情来！”
“林晚晚！”良妃一双血红的眼睛，几乎要将林晚晚吃掉：“本宫杀了你！”
可她前些日子撞头受了伤，又没有怎么吃东西，此刻早已虚弱不堪，向前走了几步，还没等到林晚晚的跟前儿，便先一步摔在了地上。
林晚晚连半步都未曾退，只是垂着眼睛，看着良妃：“你们为着自己的私怨，为着自己的前程，将我送上刑场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你亲手对长公主做了那样的事情，又将我卷裹在其中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那个活生生的孩子死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又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林晚晚眼瞧着良妃的手便要碰到自己的鞋尖了，她满眼厌恶的向后退了一步：“良妃娘娘忘记了，你不是今日方才要杀我的，早在多年之前，你便已经想要我的命了。”
“林晚晚！你别忘了！你也有欺君之罪！”良妃仰起头，咬着牙说道：“别想干干净净的从这内宫里走出去！”
“所有踏进内宫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干干净净的走出去！”
良妃的声音撕心裂肺，林晚晚眸色低沉，她脑海里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温棋。
又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这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