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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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本就无相同的两幅字，即便是临摹之作，细微处亦有不同。”赵含章笑，“倒是不必太过在意这些细节。”
劝解完苏锦绣，男人又说，“如今已是三更了，还不如早些歇着，等我明日晌午从宫中回来，你们且还有得忙活呢。”
苏锦绣自然是明白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这个道理，可因着这是太子妃娘娘交代下来的差事，越是到要去汇报进度的时候，她越是担忧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才会如此纠结。
可毕竟进宫回话的人是赵含章，不是她们。
她看了眼曹姑姑，瞧着对方已经困到极致，开始忍不住打哈欠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静待明日赵含章带回来的结果吧。
三人出了书房，院里留了盏灯，可许是天上有阴云遮住了月亮星星的缘故，就连这盏灯火的光芒也有些许微弱。
赵含章看到一旁有留下来的灯笼，猜测是院里头的小厮或丫鬟准备的，取来点亮了烛火，方才说，“天黑夜深，我送你们回去。”
先送的自然是曹姑姑，她就住在离书房不远的厢房中。
可送完了人，再送苏锦绣时，男人的脚步显然慢了许多，甚至没话找话地同她聊起来。
不知是不是察觉了男人的刻意，又或许熬到半夜开始犯困，苏锦绣的反应有些冷淡，只有嗯、啊、好之类的单字从唇齿中蹦出来，直到赵含章提到馨儿，说自己明日进宫会见到小丫头，问苏锦绣有没有话要带给她的。
如今，馨儿作为郡主已经和皇太孙穆辞易在一起上课了。只是她到底启蒙得晚了些，不如穆辞易那般能够轻易听懂夫子所讲的课程，尽管没有受批评，可眼瞧着自己功课比不上穆辞易，小丫头气得不行，说是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吃的，还要一边看书呢。
昔日，苏锦绣从来没想过要把馨儿培养成什么才女，在她看来，只要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已经很好了，然而，如今馨儿的身份不同，怎么教她养她，就不是自己所能干涉的了。
苏锦绣笑了笑，便说，“那你就同她说，让她在宫里好好读书，不会的要虚心向皇太孙和夫子请教，平日里多听太子和太子妃的话，等到过一阵儿山楂熟了，我做糖葫芦给她吃。”
这回轮到赵含章低低地嗯了一声。
原因无他，苏锦绣的住处到了。
刚才这一路上净说了些没什么干系的废话，自己还没来得及和锦绣说几句心里话，怎的就走到了呢……他心中有些懊悔。
但让赵含章没有想到的是，苏锦绣并没有直接进房休息，而是止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她。
自从在善和寺表明心意却被拒绝之后，男人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心上人这般专注的目光，能够在朝堂上面不改色陈情为定国公府翻案的他，在这一刻居然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喉头微动，目光落在苏锦绣的发顶，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
“你……”
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又同时停住了话语，看向对方。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半晌，是男人先开口问，“锦绣，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赵含章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想到若是苏锦绣不想搭理他，那为何不立刻回房间休息，反而站在此处，一念及此，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是想说……你今晚不如就留在此处休息。”
！！！
一瞬间，赵含章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你说让我睡在你这儿？”
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觉得别扭呢。
苏锦绣见他脸色怪异，急忙解释道，“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说是的让你住客房，喏，就这间……”
她指了指一侧的空房间，继续说道，“先前宁修来也是住这儿的，被褥床铺都是现成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明天入宫，总不能顶着两个熊猫眼……呃，我是说，这进宫不能没精打采的去，说到底也是面见宫里的贵人，还是养足了精神比较好。”
这对赵含章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个意外之喜了。他先前可是做好了回去的准备的。
苏锦绣犹在解释着，“虽说你有官职在身，不受宵禁的影响，可到底路上遇着了被多盘问几句，也是耽搁时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多想。”
月光不知何时探出头来，皎洁如玉，映在苏锦绣的脸上，衬得她愈发好看。可她脸上那着急解释的表情，让赵含章立刻意识到她是生怕自己误会了什么，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让他留下来只是出于道义，无关其他。
想到这里，赵含章心里头的那点儿兴奋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可若是让他回去，他还真舍不得。
于是只能兀自生着闷气，却又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苏锦绣叮嘱道。“那我就先去睡了，你也早些歇息，今天晚上是来庆在外间守夜，若是缺了什么东西，你只管喊他就是。”
她虽让下人们都休息了，但这偌大的宅院，又住得都是女眷，没有人守夜是不成的，四个小厮便轮着来，守夜的人第二日白天是不用去铺子里干活儿，可以在自己的屋子里补觉。
这也是下人们十分感激苏锦绣的一点，虽说这些都只是主子们的一句话，但他们以前在别家做下人时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赵含章几乎是一夜未眠。
他已经许久没有住的离苏锦绣这么近了，即便是在善和寺那一夜，他们也是各自宿在不同的院落里。
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想的却是曾经和苏锦绣在乡下老家时看过的那些月色……他还记得，他们俩第一次同塌而眠时，窗外就是这样的月明星稀……
和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同，画了半晚上图纸的苏锦绣可以说是沾枕头秒睡，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只是……当她醒来时，赵含章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