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重锦手段迭出,举子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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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出了午门,便站定在众人之前,朗声道:“上谕!”
“学生恭请圣安!”众举子皆叩首而拜。
“圣躬安。”
礼节已毕,花重锦思量一下,开口道:“夫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
陛下既感先贤之说,亦念尔等寒窗之苦。
故虽尔等妄议朝政,无的放矢,亦不加罪。望尔等虚心聆训,知进退,存敬畏,一改轻狂冒失,重修学问,以成朝廷栋梁。
若执迷不悟,串联结党、图谋乱政,纵陛下悯之,国法如炉,不可枉纵。”
旨意宣罢,跪着的人群中便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众举子微微抬头,相互目视,有几分不知所措。
“学生齐玉璋,请教大人……”
见为首一人,果然宠辱不惊,率先出言,花重锦开口打断道:“先不着忙请教我,诸位将御史的活儿都干了,还请教我这副都御史做什么?我可是,万不敢当。”
“学生……”
“今日若非侍中大人出言求情,诸位天子门生的名分,恐怕都难保。我好言相劝,诸位还是立即收拾行囊,回原籍再读经典,准备下回科举为好。”
花重锦说罢,俯身凑到齐玉璋面前,笑道:“乃生男子,载弄之璋。齐玉璋,令尊令堂,想必对你期望甚高。”
顿了顿,花重锦又直起身来,扬声道:“尔等不谙新政之实,只因道听途说,便相互串联、逾矩进言,挟罢考之势以迫朝廷。
上负皇恩,有悖伦理纲常,下负家小,有失殷殷之望。
上谕已宣,尔等还不退下,更待何时?”
花重锦滔滔不绝,步步紧逼,根本不给旁人插话之机。在其攻势下,部分举子心神动摇,惶惶掩面而退。
见只剩十余人还在坚持,花重锦扫视一眼周围百姓,计上心来。
“诸位叔伯婶娘,兄弟姐妹,今上感念世间女子,才智非下于男子,辛劳尤甚,故欲降恩以嘉勉。
然,多有苟徇私心者,不以天下苍生为要……”
齐玉璋忽然反应过来花重锦的打算,开口阻道:“大人不经查问,便断言学生等,是苟徇私心,未免有失公允。”
“新政一事,早已昭告天下,无有不奉旨者。尔等学识政论,难道还强于阖朝文武不成?
不过是不满女子与尔等争功名,为泄私愤而已。”
花重锦高声应答,周围百姓是议论纷纷。
“有理啊,大老爷们都不管这事儿,这些举子们干嘛狗拿耗子。”
“嗐,嫉妒呗,怕女子考得比他们好,没了面子也没了里子。”
“看起来倒是斯文,心却黑呀!”
在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下,又有些举子惶惶而去。
齐玉璋闭了闭眼睛,肃然道:“新政本就有悖圣贤之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今上允女子科举入朝,实……”
“齐公子,本官劝你还是慎言为好,”花重锦抬手向安玉琳一比,“瞧见这位了没?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提领东厂的安公公,想必诸位也该听过他的大名。”
安玉琳见花重锦竟然还敢拿自己做幌子,面色更冷了几分。
这余下的几名举子,倒是心志坚定。虽不再与花重锦争论,但也不肯退去,看样子是要死跪到底了。
“既然花大人无能处置此事,咱家以为,不如叫人带回东厂审审,也好查清背后是不是还有旁人指使。”安玉琳对着花重锦冷笑道。
花重锦摸了摸鼻子,连道:“不忙,不忙,本官先带他们去个地方。”
说罢,花重锦对这几人道:“几位,说来说去不过是纸上谈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如先随本官往幽篁馆一趟,眼见为实。”
“咱家可没那个闲工夫,跟花大人扯皮。”
安玉琳瞥了一眼适才冬早去叫来的宋七,开口道:“宋档头,跟着花大人去一趟幽篁馆,若还有人不识时务,直接带回东厂。”
说罢,安玉琳便拂袖而去,徒留花重锦呆立在原地。
人家权重势大,花重锦只得认命,自己劳心劳力地带着人去幽篁馆。
到了幽篁馆,花重锦表明了身份,倒也没被多加为难,便放他们入内。
众人行至院中,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从窗外向内看去,众女郎皆着简素衣襟,神情专注,求知若渴。
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圣人云,有教无类。诸位也皆是读书人,何以厚此薄彼至此?”
花重锦转身看向齐玉璋等人,讽道:“若诸位真无半点私念,问心无愧,现在便可冲入学堂之中,将尔等鄙薄妇人之言,当面宣之。”
齐玉璋拱手一拜,道:“学生等确非为一己之私,然……”
他望了望学堂中,勤学不辍,眸中好似有光华流转的众女郎。
“然,学生才疏学浅,似有误解圣贤之语。学生必当重读经典,再修自身。今日,学生受教了。”
齐玉璋再拜后,便躬身而退。其余举子见状,也拱手告辞。
“读书人就是事儿多,白白耽误工夫。”宋七摇了摇头道。
花重锦挑眉道:“放弃会试,还可以说是自知才疏学浅,有意午门一搏。可谁会在,自己寒窗苦读考上的举子身份,将要被免时,还能如此坚持的?”
“反正卑职是不会。”
花重锦叹道:“这就是读书人,这才是读书人。”
而离开的举子中,有人追上齐玉璋,问道:“齐兄本是三甲之才,弃考上谏,如今朝廷也没个说法,难道就这么算了?”
“天下贤才如过江之鲫,齐某不敢妄称得进。至于弃考进谏,本就是人各有志。如今,齐某自觉轻狂有过,自当回籍地改过自新。”
见他人还欲再言,齐玉璋直道:“年兄,年弟,若仍欲进言,皆可自往,恕齐某不能奉陪。”
齐玉璋行色匆匆地离开此地,今日所见所闻,冲击着他自幼所遵循的礼教,所学习的礼法,但是,好似放下那一切,也不是他所想的那么难。
“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中一位举子低声嘟囔了句,又闭紧了嘴巴。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微皱了皱眉,还是未发一言。就这样,又各自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