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回 钱姨娘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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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叙述罢，宋鸣鸿愈发心惊：他万万没想到，在他治下的梁州城内，在他眼皮子底下，竟藏着这样一颗毒瘤，让多少梁州百姓深陷其中，输得家破人亡！
他更没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妾室竟也参与其中！
宋鸣鸿闭了闭眼，强忍着心头的怒气，冷声问道：“钱姨娘，你就是这样替我打理内宅，让宋家的钱生钱的？”
钱姨娘此时，已吓得面无血色，摇头断然否定道：“不是的老爷！我……我根本不知道……王勇跟我说有条生财之道，我便被他花言巧语说动了心，可我当真不知道他是拿去赌坊放贷呀！”
钱姨娘泪光盈盈，一副被骗了的可怜楚楚相，向王勇骂道：“你这天杀的！我念在你是我表兄的份儿上，诚心诚意待你，你却往邪路上走，还要反过头来坑骗于我！你……你如何对得起姨丈姨母在天之灵！”
说罢，屈膝向宋鸣鸿跪了下去，哭告道：“老爷！家门不幸，竟出这样不成器的亲戚！还请老爷不必顾忌妾身，将王勇从严法办！”
她这一番唱念做打，竟是要在三言两语间，又将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净。
宋涟听得正着急，不料地上的王勇先冷笑着开了口：“不愧是我的好表妹，靠我赚银子的时候千般谄媚百般好，出了事便毫不犹豫将我推出去，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忘了在普贤庵的厢房里，是如何跟我说的？你说此事要做得隐秘，否则你在宋家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你这混账东西，莫要诬陷我!”钱姨娘哭着去扯宋鸣鸿的衣摆，“老爷，妾身是看您赚俸禄不易，不忍宋家过得清贫，还想给涟姐儿多攒些嫁妆钱！妾身一心为宋家，根本不知晓王勇的龌龊勾当，老爷您要信我啊！”
宋涟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先前一门心思要置她于死地，此刻竟说放印子是为了替她攒嫁妆钱！钱姨娘啊钱姨娘，你无耻得很彻底啊！
钱姨娘一番悲悲切切，将宋鸣鸿说得有些动摇，眉眼间的严厉神色也缓了些，问道：“你当真不知？”
钱姨娘嫌弃地瞥一眼王勇，道：“妾身半点不知啊！”
“姨娘这话，恐怕说早了吧！”
不知何时出去的宋清，此刻大踏步进门来，跟在身后的葛老三手上正拎小鸡似的拎着个女子，赫然是钱姨娘房里的婢女——菊生。
钱姨娘乍见菊生被抓，心里顿时一凉，却故作惊讶地问道：“不知我屋里的婢女所犯何罪，要被大少爷这般苛待？！”
“不凑齐人证物证，恐怕又要被你巧舌如簧地搪塞过去！”宋清瞥她一眼，向宋鸣鸿道，“父亲，方才儿子带人去搜了钱姨娘的房间，找到了这个！”
宋清说着，将一张借契递到宋鸣鸿手上：“父亲您看，这上面有广源坊的字样，且写得清清楚楚：钱氏以白银一千两入份子，半年后获得本息一千五百两！下面还有钱姨娘的签字和手印！
葛老三方才已讯问了钱姨娘的婢女菊生，菊生将钱姨娘勾结王勇放印子钱之事，悉数交代了！”
他说罢，葛老三便将菊生往地上一扔。菊生扑倒在地瑟缩成一团，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显然方才葛老三的“询问”不是太客气。
宋鸣鸿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窜了起来，将借契往钱姨娘面前一杵：“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钱姨娘从看到借契时起，已然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再也隐瞒不下去了。饶是她平日里八面玲珑、巧舌如簧，此刻却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印子钱！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宋府的女眷会拿着我的俸禄去放印子钱！”宋鸣鸿一张白面皮气得通红，指着钱姨娘道：“当年，我因你是罪臣之女、无依无靠才心生怜悯，将你从风尘之地带了回来。可如今，你却用这带血的印子钱，让我梁州城的百姓家破人亡，妻女沦落风尘！你让我这个梁州刺史，如何面对皇恩浩荡，如何面对梁州百姓！”
面对宋鸣鸿的雷霆之怒，钱姨娘已再无辩驳之力，只死死拉着宋鸣鸿的衣摆，伏地悲泣道：“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看在我这些年一心一意为宋家的情分上，饶过我这一回罢！”
“一心一意为宋家？钱姨娘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宋清冷哼道，“葛老三方才询问菊生时，还从她口中挖出些别的事，父亲听了便是更加清楚，钱姨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向葛老三使个眼色，葛老三将菊生踹了一脚：“把你方才说的，当着老爷的面再说一遍！”
“菊生！”钱姨娘这一声唤，带着些许哀求：菊生伺候她多年，她这些年在宋家都做过什么事，没有菊生不清楚的。
菊生为难地望望自家主子，又偷眼看看一脸阴郁的老爷宋鸣鸿，觉得自己两边得罪不起，一时间瑟缩成一团，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葛老三是个急性子，不耐烦道：“咋地？这么会儿工夫就忘了？要不要我帮你回想回想啊？”
忆起方才在葛老三手里吃得苦头，菊生吓得浑身直哆嗦，忙道：“我说！我说！！”
不敢去看钱姨娘那杀死人的眼神，菊生颤声道：“半年前，夫人带着大少爷和小姐回汾州侍疾的路上，钱姨娘着我先行一步去了汲水镇，买通了当地的人伢子吴氏，让她……设法将小姐拐走，远远地发卖了，再不叫她回来！”
“什么？！”宋鸣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一直以为涟儿被拐是个意外，却没想到始作俑者，竟是自己最宠爱的枕边人！
“你说得可是真的？！”宋鸣鸿不甘心地咄咄逼问菊生。
菊生既然已经招了，索性心一横，叩首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奴婢……还知道钱姨娘这些年勾结外男、克扣银饷、诋毁夫人、诬陷少爷小姐的许多事，奴婢愿意统统交代，只求老爷能饶奴婢一条生路啊！”
宋涟亦上前道：“阿爹，昔日在汲水镇时，阿兄和我找到了那个伢婆吴氏，她已将钱姨娘指使菊生，买通她拐卖我之事供认不讳！我早有心说出来，又担心阿爹宠信钱姨娘，认为是女儿诬陷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