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二选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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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弥漫将小镇笼罩。
沈羽涅照常的要去医院给沈宁喂点血，这几天来温蒂的情绪看着已经越来越好，逐渐能够自我掌控。只要能令沈宁的状态好转，他们大概率就能通过这为期一个月的危险考核。
沈羽涅向前走着，忽然停下脚步，抓起一边白皙柔软的手，神情柔和：“莉亚姐，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有什么和我们不同的地方。”莉亚捏了捏他的脸，柔软的舒适度和八重樱的脸差不多。明明一切都正常，哪里能被说不是人类？“该不会是逆熵的人说谎吧。”
沈羽涅笑笑，握紧她的手，“不用安慰我的。”
“我说的是真的，这个混乱的世界里，羽涅是最正常的人类。”
医院病房里还是静悄悄的，在危险暂时解除后，这里大部分的病人全都转移去了城里。只剩下不想去的，以及被留守下来的，偌大的医院只剩几个病人，这样倒是让沈羽涅每天所要做的事更好进行。
他来到两位少女的病房前，推门走入其中，目光落在第一张病床上，那投过视线的黑色眸子令他停滞，随后动作轻柔许多，慢慢的将房门合闭。
沈羽涅轻声向刚刚醒来的少女解释情况，“已经是昏迷的第四天，要不是崩坏病毒无解，你应该会在最早时间被转入最高级的医院里。”
“这样么……怪不得身体和脑袋都很疼。”沈宁还茫然的点点头，脸颊隐约能看见很浅的血色，苍白的吓人，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色会越来越浅，最后即使能缓解也会不可避免的变成死士。
直到所有的记忆全都回想起来，少女扬起嘴角，“不过我不后悔，我做了件很光荣的事情，这是沈羽涅你教给我的。”
沈羽涅望着她的脸，许久语气冷静的说：“嗯，温蒂见到你醒来应该也会很高兴。”
他想把温蒂叫醒，少女躺在那张劣质的铁质病床上仍在熟睡，很薄的被子盖过全身，从轮廓去看隐约能看到她是缩着身子的。这是种很没安全感的表现，已经到下意识的以为很薄的被子都能保护自己的程度。
“等等，请暂时不要叫醒她。”沈宁出声将他阻止，又继续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等你做完经常要做的时候以后吧。”
沈羽涅折返回到她的病床边，用着小刀在自己腕部往上的位置划开刚结痂不久的伤口，他割伤自己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伤好以后都残留下疤痕。
他经常要把袖口遮住，否则被姬子看见，绝对要误以为他心理出现问题，才会伤害自己，“你怎么会知道？”
熟练的样子被沈宁看在眼中，令少女的眼闪起泪光，她咬着唇瓣用力点头，“我知道呀，在后来几天意识已经清醒，但崩坏不让我醒过来。
我能感受到有人每天给我喂下血，身体就会舒服点，还有听见你的声音。”
“我救不了你，有些话说出来很残忍，或许你没办法接受和选择。”沈羽涅垂着眼，渗出来的血被他喂到少女嘴中，后者神情痛苦的闭上眼，似乎难以承受自己要靠着别人的血活下去这件事。
血液很快被消化，少女苍白的脸也凭借这点血勉强恢复血色。沈羽涅收回手，略微释放崩坏能将血止住，眼前沈宁在得以恢复后双手撑着从床上直起身子，她站在地板上，身体机能还未恢复，差点坐倒在地。
沈宁转头朝着沈羽涅傻傻一笑，“我们快点走吧，如果温蒂姐姐醒来会很麻烦的。”
“嗯。”沈羽涅扶着她离开病房，已经很久没有睁眼看过世界的少女，此时兴致勃勃的想要看小镇的样子。
晨雾弥漫的小镇，微风携带露珠飘散在空中，沈宁被冷风吹的缩起肩膀，扯了扯身上宽大的病服，她看着远方朦胧的建筑轮廓，很轻的说：“我也没想到会来到大洋洲支部，当时只想着献一份力，没想到却做了那么光荣的事情，我保护了一位女武神。”
少女看上去还是太过弱小，眉眼间却是坚定的带着笑意的神情，“温蒂姐姐很可怜，就像……”
“就像以前的我？”沈羽涅接过她的话说。
沈宁愣了一下，连忙朝他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沈羽涅现在过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我可怜才对。只是当时下意识的就说出来的，温蒂姐姐真的很可怜又孤独，我无法理解周围的人为什么对她有恶意，听着就觉得很难受。”
沈羽涅按着她的手放下，“没关系，谢谢你当时对我的好意。”
“温蒂姐姐曾说过不后悔移植宝石，即使她的人生全都被毁掉，如果不是她承受这份痛苦就会有别人来承受，甚至很多人承受。我想改变她，这是我做过最开心的事情，我也算勉强做好一件事啦。
只是现在我没办法继续做下去，我快死了。”沈宁看着远方太阳冉冉升起，橘光渐将白雾驱散，照着她的皮肤显得透明，她似乎也如同这层白雾将要散去，“温蒂姐姐好不容易才有了情绪，我不想在我死后，她又回到原样，明明她还有更好的未来。”
两人都陷入沉默，路过自动售卖机时，沈羽涅买了两瓶牛奶递给沈宁，也是在这时候他才说出那件事情，“我有能救回你的办法，但必须要温蒂死去，很残忍，不过这是条可行之路。”
沈宁的神色一滞，笑容变得苦涩起来，她喝了口牛奶，依旧没能感到甜味，只能无奈的傻笑，“真的很残忍。对了，我想起个地方，我带你去看看吧。”
她要去拉沈羽涅的手，少年并未拒绝，但她还是要用很大的力气才拉得动，整个人似乎轻飘飘的。绕过许多有人居住的屋子，来到小镇偏僻的角落，沈宁在一栋看着老旧的房间前停下。
少女伸手推了推房门，结果连力气都没有，最后只能眼巴巴的用目光求沈羽涅开门。积攒许久的会尘被这阵微风吹扬而起，依托阳光，他看清房间里的状况，这是两位少女来到小镇后生活的房间。
家具看着都很是老旧，几乎没有电器设备，桌上摆着已经燃尽的煤油灯，空旷的地方摆着许多画板。那些画仿佛出自于某位大师之手，线条勾勒完美的找不出瑕疵，每每动笔时画者都是饱含情绪的，仅仅是看一眼便能将情绪传递出来。
沈羽涅看见那些画上绝大多数都是靓丽的风景，黑白的色调像是用老旧的交卷相机拍出来的。
“很好看对吧，这是温蒂姐姐画的。”沈宁眉眼柔和下来，感慨着，“如果没有崩坏，她可能是一位画家，即使现在她的梦想仍然是成为画家。”
少女走入房间里在一堆画板间翻找，最终抱着块画板走回来，那是沈宁的素描画，和她的样子完全相同，脸上带着明媚灿烂的笑。
沈宁小心翼翼的将上面落下的灰尘掸去，碳纤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有些化开，勾线笔只将脸颊轮廓勾勒下来，后面似乎发生了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令温蒂停止继续勾勒。
“我想让温蒂姐姐继续画画。我喜欢她，所以怎么可能牺牲她让自己活下去，我想让她更好的活下去。
或许沈羽涅你能够帮她摆脱这些痛苦，到时候就带她离开吧。离开崩坏，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