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下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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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胜在皇上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从无坚不摧的皇帝脸上，看到这么绝望和无助的神情。
白逍肃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奴才面前失了态，他冲陈永胜挥了挥手，疲惫道：“朕无碍，你下去吧！”
打发了陈永胜，白逍肃已经彻底失去了再批奏折的兴致。
他理不清心底的那股烦躁不安究竟来自哪里，脑海中乱糟糟的，只要闭上眼，就会浮现出穆贞贞的音容笑貌。
她彻夜不眠守在他床边强撑精神的样子……
她毫无心机的向他倾诉内心烦恼时眉头纠结的样子……
她为求真相，不顾自身立场，跑到停尸间认真检查尸体死因的样子……
有生以来，好像从未有哪个女人，可以在他心底停留这么久，甚至久到让他对她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皇上，您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白逍肃的冥想，猛然回神时才发现，赵幽兰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赵幽兰笑着将一只精致的炖盅放到桌案上，“皇上最近日理万机，一直为国事操劳烦忧，臣妾担心劳重的国事会影响到您的龙体安康，便亲自下厨，给您炖了一碗补身的药膳鸡汤，里面放了不少蓄精养血的药材，希望能给皇上提提神、养养身。臣妾刚刚进来的时候跟您请过安，您大概一时失神，所以才忽略了臣妾的到来。”
白逍肃心底有些不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生赵幽兰不请自来的气，还是在生自己居然为了思念穆贞贞，竟然连最起码的防范意识都没有的气。
“皇后一片好意朕心领了，这碗补身的鸡汤你先放在这里，等朕饿了，自会将它喝掉。另外，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皇后还是回该回的地方去处理后宫之务，朕也有不少奏折等着批阅，便不与皇后多做交谈了。”
对于自己这位结发妻子，白逍肃实在说不出对她是厌恶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当初之所以会将她当成是国母人选立为皇后，是因为与其它入宫竞选的妃子相比，赵幽兰既乖巧、又懂事，还很会观察别人的脸色。
至少两人刚刚大婚的那段时间，赵幽兰将他心目中的皇后人选的模样演绎得惟妙惟肖，让人从她身上挑不出半点错处。
不知从何时起，他渐渐觉得这个女人变得势力起来、贪心起来，甚至还天真的想要从他这里求得独宠。
呵！自幼生在帝王家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某个女人独宠一世？她有这样的心机和想法，本身就是一种奢求和幻想。
也正因为她对他起了贪心和欲念，他对这个女人，渐渐变得越来越厌恶，越来越烦感。
赵幽兰不甘心自己这么轻易就被皇上给打发走，她装出一副没听懂皇上话中意思的样子，笑着说道：“后宫的大小事务是永远都忙不完的，而皇上每天要批阅的奏折、以及要处理的朝政也一样没有忙完的一天。虽然臣妾知道皇上是一位为天下、为百姓、为江山着想的好皇帝，但空闲之余，也要多为自己的身体安康着想一下。您前不久才患了一场重疾，眼下最该做的就是多休息，少操劳。只有您保住了龙体，才能为天下百姓创造更多福利不是吗。”
一直以来，赵幽兰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尽办法让她的皇帝夫君对她热络一些，在意一些。
可自从两人大婚以来，她觉得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就像是一个被严格要求的下属，让她丝毫找不到做女人、做妻子的幸福和甜蜜。
穆贞贞进京以前，她以为这样的皇帝，便是白逍肃的最真实的面目。
直到穆贞贞出现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皇帝并不是不懂男女之情，他也有心有情，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而露出笑颜或是大发雷霆。
那一刻，她承认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贪欲被重重勾起，既然皇上并不是铁血无情的冷酷男人，身为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她自然想要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谋夺到最高的福利。
见一向乖巧听话的赵幽兰没有像从前那般对自己的命令言听计从，那股潜藏在白逍肃心底的烦燥感也因为她的不识好歹，像熊熊火焰一样彻底燃烧了起来。
饶是这样，白逍肃还是给赵幽兰留了一点一国之母应有的颜面，他沉着脸，面无表情道：“朕的身体在贞贞的药物调养下已经恢复得非常健康，现在，朕只想安安心心留在御书房好好看看各地官员呈递上来的奏折。皇后要是没有其它事，可以跪安离去了。”
听到他亲切的唤出“贞贞”这个名字，压抑在赵幽兰心底的妒意和不满，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有一件事，一直令臣妾感到万分费解。穆贞贞之于皇上，真的仅仅是一位多年不见的表妹那么简单吗？”
白逍肃面色忽然一变，他微微眯起双眼，不悦的看向赵幽兰，冷冷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幽兰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臣妾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说开，确实会给皇上带来困扰。但不说出口，臣妾又觉得憋得慌。自从穆贞贞来了京城，皇上不觉得您为了讨她欢心，已经打破过无数次规则了吗？如果皇上真的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臣妾不得不提醒您一句，不久的将来，穆贞贞就要嫁给九殿下，成为您的弟媳，就算您是一国之君，堂堂天子，一旦做出兄弟阋墙之事，也会被蒙上污垢之名，有损于您的英明形象的。”
“你放肆！”
白逍肃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身为一国之母，你怎么敢在朕的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赵幽兰，你这就是你的修养、你的家教、你所谓的国母典范吗？朕当初立你为皇后，看重的就是你的懂事乖巧，可你现在却亲手打破你当日的伪装，甚至连这样的言论都说得出口。朕是对你太过宽容，才会让你无法无天到连朕的人品都敢质疑吧？”
赵幽兰没想到皇上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她心底生怯，却还是坚持己见道：“皇上敢说，您对穆贞贞没有一丁点不该有的心思？”
“朕对她有没有想法，与你又有何干？”
“皇上，您不要忘了，再过不久，穆贞贞就要成为您的弟妹。况且天底下有那么多女人供皇上挑选，为何您执意要将心思放在穆贞贞的身上？她到底有哪里好，让皇上明知道她已经搬出碧云殿，且即将要与九殿下成亲的情况下，还对她恋恋不忘，甚至为了她连臣妾这个结发妻子都可以视若无睹，弃之不理？”
赵幽兰的得寸进尺，终于让白逍肃忍不下去，“没错，朕的确对穆贞贞恋恋不忘，那又如何？朕是天子、是皇上、是执掌天下的一国之君。茫人海之中，朕好不容易和喜欢上一个人，凭什么要被你的三言两语，抹煞掉朕对她所有的依恋？朕辛辛苦苦喜欢一个人，究竟有什么错？”
白逍肃的直言不讳，令一心仰慕他、爱恋他的赵幽兰妒意横生。
她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这位冷心冷情、对后宫任何一位妃子美人都无动于衷的皇帝夫君，会当着她的面亲口承认，他喜欢那个该死的穆贞贞。
这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歇斯底里道：“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她，又能如何？京城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知道，穆贞贞与九殿下之间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朱若怜的下场相信皇上已经看到了，当她为了心底的觊觎试图破坏九殿下与穆贞贞之间恋情的时候，向来不温不火的九殿下为了保护他与穆贞贞之间的婚姻不被破坏，竟亲手将一心爱慕着他的女人送上了断头台。他们两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在他们之间的爱情中，根本就没有别的插足的余地，哪怕那个想要插足的人，是手握天下大权的皇上。”
“啪！”
重重的一耳光，不留情面的抽在赵幽兰的脸上。
虽然白逍肃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却也很少会对女人痛下重手。
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被刺激得不轻。
因为从赵幽兰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像利刃一般，狠狠剜割着他的心脏，疼得他呼吸难忍，怒恨交加。
毫无心理准备的赵幽兰被打了一个趔趄，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相信地看向白逍肃，半晌后，才苦笑的问道：“这一耳光，皇上是为穆贞贞而打的么？”
白逍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手指向御书房的门外，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那天，赵幽兰是哭着从御书房跑开的。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放下狠话：“皇上大可以将我当成仇敌一般恨之入骨，但有一句话我必须跟皇上说清楚，如果不能及时将对穆贞贞的单恋收回，你就只能像个儒夫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去欣赏别人的幸福。因为到了任何时候，属于他们的爱情和人生，都不可能会有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