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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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对望着，不仅仅是叶挽挽默默流泪，叶承修亦是老泪纵横，只是到底是叱咤官场数十年的人，这会哭的不能自已却未曾发出半点哭声。

紧紧的握着叶承修的手，想通过自己的提问来给他温暖，暖热他苍老的身躯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女儿不孝，让爹爹受苦了。”伏在叶承修膝头上，叶挽挽终于大声的痛哭起来，哭声回荡在石室里让闻者伤心，在场之人谁曾见到过清醒时刻的叶挽挽能如此失态，如此的软弱？

任由叶挽挽如何放声大哭亦没有人去安抚她，季无彦几人甚至很有默契的退出石室，给父女二人单独谈话的机会，只是没人能知道父女俩会聊多久。

石室外，季无彦目光复杂的看向夜徇，不清楚夜徇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留下叶承修的性命，不过夜徇不曾以叶承修的性命做过任何文章，却不保证他现在不会以叶承修来威胁叶挽挽回宫。

素影已经哭到不知自己是怎么出来的，自然是不会想那么多，只坐在地上看着石室的方向，对于素影而言叶承修亦是半个父亲，是除了叶挽挽以外唯二的家人。

“朕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察觉到季无彦非善意的目光，夜徇嗤笑一声。

“你龌龊的时候还少吗？”季无彦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目光里满满的鄙视。

“你也不见得比朕光明多少。”对季无彦的真正身份并不了解，却也能猜到他并非当初叶家对外公布的那个身份，夜徇对季无彦很是防范。

昨日在天牢之中能擒获季无彦和他的部下，完全是利用叶挽挽做文章引得他们上钩，所以夜徇比谁都清楚季无彦并非泛泛之辈。

幽冷的一笑，季无彦负手转过身去不再搭理夜徇，他不可否认自己有过不光明的行为，但他对叶挽挽却一向光明正大且爱的纯粹，这一点即便是对天指誓也无半分心虚。

倒是石室隔音太好，季无彦不知里面的情况如何而担忧不已，他是真的担心叶挽挽会哭昏过去，看叶承修的状况应该是走不了路，万一他们在外面不知道，叶挽挽岂不是要在冰冷的地面上受了寒？

外面的人如何担心叶挽挽并不知道，这会她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别人的情绪，和叶承修说了几年是怎么过的，自然是只报喜不报忧并且下意识的隐瞒了紫文霖的事。

虽说叶家的悲剧不能怪叶挽挽，可叶挽挽心里依旧自责，那么多无辜的人都因她而死，有叶家的忠仆亦有叶家的旁支，甚至还牵连不少依附叶家的门生。

“傻丫头别再哭了，爹爹现在好好的，你二哥也好好的，这就足够了。”抚摸着叶挽挽的长发，一如小时候她跌倒了那样的安抚着，叹息道：“你大哥的事不要有任何的遗憾，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你娘在那边孤独了那么多年，有你大哥陪着也好，迟早我们也都是要到那边相见的不是吗？”

轻轻摇头，叶挽挽差点脱口而出说明她只是借住在这具身体的异世灵魂，真正的叶挽挽早已去和生母团聚，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管是贪恋叶家人的亲情也好，还是为了不让叶家人伤心也罢，叶挽挽下意识的选择隐瞒真相，只是眼泪也因此而流的更凶。

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享受着本该属于原主的幸福，却害得她家破人亡，这是叶挽挽心中的死结，即便叶承修和叶浩还安然活着也不能完全释然。

“当年若不是相信你和你二哥还活着，为父也不能支撑到今日，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相守，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再也不参与这些世俗的纷争。”叶承修满是慈蔼的说着，见伏在他膝头的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叶承修皱眉问道：“挽儿，你对皇上当真断了那份心思吗？”

提起夜徇，叶挽挽的心情有些复杂，并非是因为原主残留下的旧情，而是叶家还有那么多的血债与他有关，可夜徇能偷龙转凤的将叶承修救出来并安置颐养这么多年，又何尝不是一种补偿和恩情？

“告诉为父，你可真的能放下那段感情？”叶承修再度追问，对叶挽挽的态度十分在意。

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的泪尚未褪去，叶挽挽轻笑道：“若还在意，当初又何必诈死逃离？”

简单的一句话语让叶承修彻底安心下来，爱怜的目光注视叶挽挽良久，又仿佛透过叶挽挽在看另一个人，这才叹息道：“吾儿长大了，你母亲在天有灵也可以安心了。”

“是，爹爹的挽挽长大了，可在爹爹面前永远还是那个会撒娇的挽挽，是需要爹爹疼宠的挽挽。”心中一酸，叶挽挽的眼泪又一次的滚落，却还是带着恨意的道：“叶家的仇，挽挽一定会报，要让所有叶家人瞑目。”

“不可！”叶承修低喝一声，看着叶挽挽的目光甚为严肃，扶着她的肩膀道：“答应为父，不可再提报仇之事，叶家祖训便是忠君爱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年叶家之事并非皇上之错，虽然皇上曾有心要铲除叶家，但导致叶家灭门的却是顾家的狼子野心，皇上为了一举将顾氏一派打压下去，也是为了查证操纵顾氏之人，才没有拯救叶家，身为帝王亦有不得已之处，又如何能怪罪于他？”

“难道叶家几百口人的冤屈就这样不了了之？那些人何罪之有？”叶挽挽很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叶承修愚忠的想法。

摇摇头，叶承修示意叶挽挽坐到他对面，并没有立即回答叶挽挽的问话，反而在棋盘上摆了起来，只见白子被一众黑子所包围着，说是十面埋伏也不为过。

“吾儿只看到叶家流了多少血，可曾看到皇上孤身被困棋局之中的境地？叶家流血，皇上何尝不是在用他自己的性命去对待这件事？若非皇上不愿天下大乱，你真当他没能力灭了顾氏一派吗？这几年顾氏不断铲除异己，又何尝不是帮皇上清理一部分门户？”叶承修说的平静，倒是让叶挽挽惊诧不已。

一直不曾站在帝王的角度考虑，叶挽挽自是没发现夜徇的为难之处，现在细想不难发现这几年夜徇处境之艰难。

可帝王权术便可以让那些无辜的人为之丧命吗？

还有当初百万大军压境紫惑国之事，叶挽挽怎么看都觉得是昏君的行为，奈何却不能询问叶承修对这件事的观点，否则必然要牵扯出紫文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