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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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凌晨4：00。
张医生守着夜班，这个点了除非是有紧急的事故，不然一般都是独自一人守着漫长的长夜。
“砰”的一声，房间被人踢开，张医生看到了一脸痛苦的杨卓凡，以及那被紫色完全覆盖的右手。
张医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并不是感叹那惊人的毒素，而是再庆幸杨卓凡竟然没被毒死，应该是毒素不够用了，不然就算扁鹊再世也救不了了。
他没有炎夏传统中医的高超医术，西洋的现代医术也没到大师的地步，根本解不开杨卓凡手上的毒，只是在关节处放血阻止毒素扩散。
其实这样做根本没用，毒素已经把他的右手给废了，是不可能恢复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在杨卓凡面前做一下表面工作而已。
杨卓凡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狰狞，他想起了那个女人是谁，在家长会上见到过，是赵雨涵的母亲。
“喂，张大夫。”杨卓凡冷笑了一声，他看出了张医生的无能，抓起一旁的手术刀插入了他的脖子，动脉血瞬间喷涌而出，杨卓凡随意的包裹了绷带往回走。
“赵雨涵……”杨卓凡的嘴里阴冷的吐出这三个字，周围的空气下降了几丝温度。
……
8：00。
赵雨涵和往常一样去星耀中学，这不是重要的事，但它会影响她要做的事。
和往常一样，懒惰的阳光斜射在校牌上，用合金镂成的校名金光闪闪，赵雨涵今天心情很好，因为她做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当了吴劫一天的恋人，虽然几乎一天的时间是在秋千上度过的，但她真的很开心。
她觉得这辈子一定要和吴劫谈一次恋爱，不然就会觉得这一生少了很多的意义。
她不知道这种情愫是从何而产生，也许是从刚认识他开始，逐渐的被他影响，逐渐的开始向他学习，久而久之，莫名的情缘就锁住了她。
如果可以像荧光乌贼那样，永远活在回忆里，该多好。
她到底喜不喜欢吴劫，她也不知道，但她真的很享受和吴劫在一起的时光，可以忘却一切烦恼，没有世俗的牵挂，可以毫无顾忌的做自己。
这也是她当年为什么会去帮吴劫种田的原因。
吴劫虽然学习成绩不太行，但为人处世真的无可挑剔，他会顾忌别人的感受，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会对陌生人产生期待，也不会让他人将希望寄托于他，最重要的是，他能做好自己，这是最根本的原因。
在赵雨涵的印象里，吴劫从来没有改变过，因为，他一直都是他，他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么固执，这么无药可救。
想着想着，赵雨涵已经笑了起来，丝毫没有看到校园里的阴霾，那是一种根植于人类之恶的本性。
今天很反常，因为所有的学生都在校门口站着，全部人看着赵雨涵踏入校园，身后的校门口无声息的关上了。
当赵雨涵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人群中，足足有一千人。
杨卓凡坐在一个板凳上，右手上缠满了绷带。
“你终于来了。”杨卓凡红着眼睛说，他的眼里全是血丝。
赵雨涵往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要后退？她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这样的，只是来的太早，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呵，你以为在这里，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吗？”赵雨涵冷笑着说，“别做你的梦了，早点接受现实。”
“还挺嘴硬的。”杨卓凡打了个响指，人群里钻出来两个人，手里拿着甩棍，一下子打弯赵雨涵的膝盖，赵雨涵立马痛的跪了下去，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膝盖骨已经裂开了。
一个人抓住她的头发，狠狠的往地上撞，撞了数十遍，又把她的头发拎起来，让她看着杨卓凡。
杨卓凡以为她会哭天喊地，没想到她这么冷静。
“你毁了我的生活，那我也不让你好受。”杨卓凡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的几个大字让赵雨涵看的一清二楚。
“不……不要！”赵雨涵像是看到了自己心脏被杨卓凡紧紧握着，强烈的窒息感充满了她的脑子。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杨卓凡阴冷的笑着，“就是这张纸啊……原来你一直想要的是这个，我就说怎么会这么淫荡的主动贴上我……”
“不过……”杨卓凡提高了音调，“你的希望破灭了哦……”
“嘶”的一声，杨卓凡把纸撕成了两半，又是一声，撕成了四片，又是一声撕成了八份……
“不要……”赵雨涵痛苦的哀求着，她想站起来，但旁边的两个人又再次将甩棍砸向她的膝盖，头发被抓着不断往地上敲击。
他们已经疯了，只有让对方更加的痛苦才能感到一丝快感。
那一声声撕裂的声，也伴随着赵雨涵的心灵的撕裂，强大的痛苦席卷全身。
她没有哭，悲伤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她死死的盯着那张还在不断分裂的纸，心脏一次次的破碎，这一次，已经不可能再复原了。
杨卓凡撕的很慢，他戏谑的欣赏着赵雨涵那痛苦的神情，笑的宛如一个魔鬼，他发现他最喜欢那种表情了。
那种，明明对他恨之入骨，却丝毫没有办法的表情。
“啊……多么美丽的表情啊。”杨卓凡看着她那窈窕的身体，突然有了更好的表情，“你不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吗？那么这一次……”
周围的上千人同时发出了淫荡的笑声，这一刻，道德将突破牢笼，回归属于恶的地狱，根植于人性最根本的恶，终于还是露出了獠牙。
杨卓凡在赵雨涵那杀人的目光中，点燃了打火机，将已经撕了不知道几份的白纸烧成了灰烬。
他清楚的看到赵雨涵眼里的杀意转变到悲痛再到最后的无神，这个女孩子，最终还是失去了灵魂。
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周围的人淫笑着，一步步逼近赵雨涵。
真羡慕荧光乌贼啊，它们可以永远活在回忆里。
……
傍晚5：30。
血红的晚霞染尽天边的云彩，诉说着人间的疾苦悲痛。
正常人眼里的火烧云十分的明艳，带着夕阳的妩媚与娇弱，诉说着天上的美好。
赵雨涵是被徐烨涵背着回家的。
很难用“人”来形容现在的赵雨涵，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是好肉，转述的是全人类的罪恶。
徐烨涵的脸上和赵雨涵一样的平静，两人像是约好一般，没有任何的话语。
“谢谢。”
“对不起。”
前一句是赵雨涵说的，后一句是徐烨涵说的。
多少子女一直等着父母的一句“对不起”，又有多少父母等着孩子的一句“谢谢你”。
对不起，没能给你美好的生活，没能让你和其他正常人一样幸福的生活，没能让你吃饱穿暖，永远幸福的度过一生。
谢谢你，给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给了其他人享受不到的爱意，能让我有勇气一直活下去，让我能一直依靠你们。
徐烨涵将这赵雨涵背回了家里，就是在这个不算宽敞的小房子，一家三口曾经将欢声笑语充斥在这里。
也许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冷漠，但最温暖的地方始终是你的家。
最后，徐烨涵笑着问，“想吃什么？”
赵雨涵天真的笑着回应，“我要吃可乐鸡翅！”
……
徐烨涵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赵雨涵在地上悄悄的爬了出去，她的双腿已经彻底断了。
徐烨涵听到了声响，没有说什么，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刚刚烧好的鸡翅里。
三十楼的公寓，电梯紧急维修。
赵雨涵从来没有那么执着过，可能是受到了吴劫那家伙的影响。
她拼命的抓着楼梯的台阶，咬着牙想要爬到最高层，但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无限枯竭，庞大的内伤和精神的创伤摧残着她。
29楼了，离她真正的解脱只剩一楼了。
但她，还是倒了下去，在三十个台阶上，笔直的往下滚落，脑子一次次遭到重击。
最后，她死在了去自杀的路上。
吴劫在天台听到了跌落声，仅仅是用了两秒的时间就出现了阶梯口，但最后看到的是落下的赵雨涵。
她的表情很安详，像是熟睡的孩子。
吴劫把她抱上了天台，炼魂匕割开手腕，永生之血滴落在她的身躯上，永生之火瞬间点燃，包裹住了她的身子。
一道金光浮现，赵雨涵身着素白长裙，亭亭玉立的站在吴劫的面前。
“谢谢。”
“我说了我会帮你的。”
“太迟了哦……”赵雨涵巧笑嫣然，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身躯上，神圣而耀眼。
永生之火本来就是燃烧人内心深处的污垢来短暂复活灵魂，内心越污浊，永生之火就会剧烈燃烧那污浊的灵魂。
只有那些真正纯净的灵魂，才会得到永生之火的眷顾，让他们的灵魂没有一丝痛苦的被救赎。
吴劫看到这金光，上一次还是在超度雪神的时候，她那纯净的内心得到了永生之火的认可，现在，赵雨涵的纯净的灵魂也得到了永生之火的认可。
也许她的身体污秽不堪，但灵魂却纯净无暇。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吴劫轻声的问。
赵雨涵摇摇头，“靠你自己领悟咯。”
“好。”
赵雨涵轻轻的叹了口气，往夕阳的方向看去，火红的圆日已经接触山头，这一次，没有任何的东西阻挡住光线了。
“夕阳在为你而垂暮。”
赵雨涵点点头，“是嘛，真好啊。”
“滴”的一声，平视着夕阳的赵雨涵，最后的痛苦融入眼泪里释放了出来，这是她最后一次的救赎。
“谢谢你，我学到了很多。”
“你和时光都走的太快了啊，好歹……等我一下啊……”
“这个世界好美，下辈子，不来了……”
在夕阳完全被山头吞没的瞬间，赵雨涵的身躯被永生之火包裹着，化作点点光芒汇入天空。
天上的星光开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