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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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马上就要发生的各种混乱的事情，吴劫就有点怕，自己似乎太过深入了。
从开始的查尔斯告诉他海灵港要接待英尔维格的重量级客户，就似乎一步步地在深入这个漩涡之中，他身为一个记者，从一开始的想报点猛料，可在逐渐的事态发展之中，已经和一开始的目的出现了分歧。
他关注的重点已经不再是报道一个大新闻，而是，这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复仇。
吴劫把行李箱放在车窗旁边，扶着扶手看向窗外，口中吹着口哨，不会有人觉得他今晚要去参加什么恐怖的宴会，他更像是一个心事重重的旅客，拎着行李箱在找今晚能住的酒店。
浮光号的设计是吴劫最喜欢的一辆，这辆蒸汽列车似乎就是为了撞碎黑暗设计的，坚硬的外壳，车厢之间的挂钩连接都采用了顶尖的车钩，车厢的内布置设计的很好，站立的人也有靠腰的地方。
“先生，看上去你似乎需要一束花。”
旁边响起声音。
望着窗外的吴劫被吸引过去，看到的是一个手捧着一捆鲜花的青年，他的衣着并不简陋，登上浮光号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整理自己的着装，这辆列车干净的让人觉得玷污是一件惭愧的事情。
“我不需要花，谢谢。”
吴劫对花没有什么兴趣，估计也只有女人才会觉得花朵很浪漫，而浪漫对于吴劫来说毫无意义。
“不，先生，你其实是需要的，鲜花并不一定是要送给需要祝福的人，葬礼上也是需要花的。”青年微笑着说。
“葬礼？”
心抽搐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吴劫的语气也变调了，“老兄，你这些话说出来，有些渗人了吧？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到葬礼呢？”
“因为你的表情，很明显就是要去赴死啊。”青年微笑不变，“葬礼上如果只有孤零零的一具尸体，该有多可怜，买几朵花，好让自己没有那么孤独吧。”
“人出生的时候，是孤单一人的，死了当然也会是孤独的，花朵可不会带来什么不孤独的感觉，那只是自我欺骗罢了。”
“是嘛，那真可惜。”
青年摇摇头，走过吴劫的身旁，继续去寻找下一位买家。
浮光号上什么时候有人开始卖花了？
吴劫也没有深究，继续看着窗外逐渐飞驰的灯火，铁轨上传来刺眼的火花，似乎是在制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前拉。
浮光号，停了下来。
“怎么了？”
车厢里传来骚动，不少人想拉开铁门出去查看情况，可车门被锁死，没有人能从浮光号上下去。
看样子似乎也是出了什么问题，吴劫下意识地拎起行李箱，可没有多久，广播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好意思各位乘客，列车遇到了些障碍，工作人员已经下车去清扫轨道，请稍后，不会等待太久。”
广播的出现安定了乘客的心，他们也不再大叫，开始慢慢等待。
吴劫在窗边，想侧过脸尽量往车头的方向看去，可惜这里是中部的车厢，就算弧度再刁钻，车窗没有破裂，都是看不到前面的情况的。
虽然心有疑惑，但吴劫并不觉得是什么严重的事情，真遇到什么吓人的事情，连广播都不会有。
一瞬间，灯熄灭了。
黑暗中的人似乎感觉有些奇怪，叫喊了几声，很快灯光也恢复了。
蒸汽喷涌，汽笛开始震响，浮光号恢复了行进。
车厢上坐着的人表情也变得放松下来，刚刚的情况影响的只是一时的心情，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安静。
很安静。
只有铁轨和车轮摩擦的声音，吴劫看向窗外，列车似乎已经跨过了边界，准备进入第零区，还需要绕一些路。
在这里，其实已经能依稀眺望到海灵港的灯塔，以及那码头的灯光，都十分的明亮。
看到灯塔的瞬间，吴劫那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禁握紧了起来。
卖花的小子已经去了其他车厢，车厢里安静的可怕，吴劫看着窗外，因为车厢内部的灯光，他已经能够看到倒映在玻璃上的身后的人影。
乘客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有的看着报纸，有的则是在假寐。
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看不出什么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刚刚浮光号可是莫名其妙停了下来，然后还把灯给关了，如果说他们的表情有点不明所以都还是正常反应……
等回过神来时，吴劫已经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了。
这不符合常理，就算车厢里的灯光再亮，只要外面还有光源，玻璃就不可能变成一个单面镜。
他转过身来，开始打量起车上的乘客，看着报纸的家伙还带着礼帽，嘴里叼着烟斗，神情严肃地看着报纸。
而旁边的长椅上有一个头靠着边缘处睡觉的人。
下一个、下一个。
很不对。
虽然浮光号是专门在第四区和第零区往返的列车，这辆车的人流量本来就少，可吴劫是在第一区上车的，也就是说，这里残留的人，都是要前往第零区的。
第零区是什么地方，但绝对不会是这帮人想要去的地方。
有点不对劲。
吴劫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人，最终，他还是拎起行李箱走动了起来，推开连接着各个车厢的铁门，他来到了最后一个车厢之中。
车外就是漆黑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可车厢内灯火通明，明亮的光晃的他都不敢直视灯泡。
他来到角落里，行李箱放在旁边，满脸疑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对方故意打扮过了，一身大衣，还有兜帽，掩盖了自己的脸，可那种熟悉的感觉，吴劫不会认错。
“我刚刚，看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蕾塞面露犹豫，可她还是把兜帽掀开，露出了那用煤灰都掩盖不了的白皙面孔，眼神清澈如海。
逃出庄园后，蕾塞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第零区看看，可通往第零区的列车一般在晚上都不会开放，只有浮光号一辆，所以两人的相遇并没有那么巧，浮光号和第零区这两个关键词检索起来，也就注定他们会相遇，
“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了，那些，怪物，就是那天，在赛马场里，看到的那些怪物。”
蕾塞小声地开口，这些话如果不是对吴劫说的，那么别人多半会觉得她有点神经质。
“果然……”
赛马场那天看到的，果然不是幻觉啊。
真的有一种怪物，一直隐藏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随时狩猎着人类。
“灵视只是一种通灵的手段而已，你能看到它，它能看到你，仅此而已，那只是一种幻觉，因为边界的存在，妖魔是不可能对人类大规模猎杀的。”
“不，和幻觉并不同，它真的能看到我，而且它说话时的鼻息已经扑到我脸上了！我的那个朋友说过，人类和妖魔待的地方虽然是一样的，可谁也碰不到谁，两个世界，重叠在一起了，在那一瞬间，它随时都能杀了我。”
“是么。”
吴劫皱眉，“你的灵视，难道已经强到那种程度了吗？灵媒体质啊，挺稀有的。”
“我被，发现了……它们会把我杀了的……”
蕾塞一改之前俏皮的表情，此刻的她只是一个被怪物追杀的无助少女。
她尽可能的想传达出，自己很痛苦，请帮帮我的意味。
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话，因为这个世上能发现妖魔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大多人还被蒙在鼓里。
吭——
车厢里闪着电光，在最前面的那一节车厢里，灯光开始熄灭，慢慢的，车厢的黑暗开始朝他们靠近。
“是妖魔！它们出现的时候，会把光都给吞噬！”
在蕾塞的叫喊声中，黑暗深处的吼叫接踵而至，暴戾的在铁皮上蔓延，似乎有利爪在撕裂着钢铁。
“真麻烦啊。”
最后一截车厢的灯光在吴劫说话的瞬间，熄灭了，这就意味着这里已经是妖魔的主场，黑暗会带来恐惧，恐惧中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亡。
蕾塞害怕地闭上了眼，可坐在旁边的吴劫只是默默地从大衣的内包里取出了打火机和香烟，“介意我抽烟吗？”
“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介意我抽烟吗？”
吴劫撇撇嘴，“你已经被吓到听不懂人话了吗？”
“我问的是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这些！”
“因为我想抽烟啊。”
“你！”蕾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完了完了，我要死在这里了，早知道就不该出来的！”
有只温暖的手搭在了蕾塞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她忽然闻到一股清香——是花？
“好吧，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鲜花的重要性，而我刚刚不买花，是因为，我的行李箱里早就塞满了花。”
吴劫打开行李箱，在黑暗里，蕾塞不知道那行李箱里放的是什么，可她闻到了花香！
行李箱里塞满了花！
那是用来掩盖火药味的玫瑰。
吴劫抽出藏在花海之中的温彻斯特霰弹枪，黑暗中那凌冽的风肆虐着，也不能阻止他冷静地换弹，上膛，对着黑暗中的妖魔喷射出火光。
玫瑰花瓣在开枪的瞬间凌乱飞舞，那行李箱里的花瓣也很是时宜地飞出，飘散在空中。
灯光重新亮起，蕾塞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花瓣飞舞，吴劫拿着温彻斯特在黑暗之中用枪射杀了数只妖魔，它们的血肉散落在椅子上和钢铁地表上。
列车还在行进，亮起的车厢也只有他们所在的这最后一截。
而原先坐在椅子上的那些乘客，此刻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他们不是乘客，而是妖魔。
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吴劫只能想到刚刚的停车和一瞬间的黑暗，那个时候，已经有妖魔伪装成乘客替换。
“真倒霉啊。”他无奈地说道。
黑暗之中，还有更多的妖魔在蠢蠢欲动，在枪声响起后，也同时激怒了它们，越来越多的响声在黑暗深处溅起。
那是利爪撕开钢铁的声音，那些爪子和利齿足以把人的身体给撕成碎片。
“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