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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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极其空洞的眼眸，眼窝里似乎都没有晶状体，就像是眼珠子被掏出来了一样，空洞、深邃，眼窝下面就是一片黑暗。
凭借着手上的煤油灯，封无神和那眸子对视了一秒。
下一秒，他就感到了莫名的荒诞感。
这里是昆仑山，自己旁边的墙下面有汤姆逊冲锋枪，可现在自己竟然被那眼窝给盯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得做些什么！
身子动不了！
那诡异的怪物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封无神，连带着他的灵魂一起禁锢在原地。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特殊体验，像是自己所有的关节都被订上了钉子。
得做些什么！
封无神咬牙控制自己的身体，想活动任何一个部位，可最终，他只能勉强活动一下手关节。
这就足够了。
封无神用尽最后的力气，松开了拎着煤油灯的手，煤油灯的玻璃制外壳垂直下落，跌落在地板上破碎开来。
燃油四溅，火苗点燃了所有飞溅的燃油，包括房屋中的所有木质家具，以及自己刚刚用来睡觉的沙发。
火焰升腾而起，烟雾开始笼罩在屋子中。
封无神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当初冲进火堆里的幻想。
自己的身体又能动了，因为在木门外的那个怪物竟然抽出了身子。
可并不是逃离了，而是在不断敲打着木门，似乎要冲撞开。
封无神趁着身体恢复行动的时间，拿起自己的汤姆逊，穿上大衣，用最快地速度跑到卧室之中。
“快醒醒！有怪物！”封无神吼着。
“嗯……啊？”
钟延在这个夜晚睡的酣畅淋漓，被封无神这么一推，只感觉到不耐烦。
他似乎只是觉得烦躁，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哎哟，急什么，让我再睡一会。我晕车晕了整整两天，这么急着起床干什么？”钟延蔫吧地说道。
“我靠！什么急着起床！有怪物！不对，着火了！”
封无神想用一些听上去比较真实的词汇，来惊醒钟延。
可是转念一想，一个正常人的认知里，怎么会有怪物这个东西呢？
钟延是一个大学生，受过教育，你突然跑到他面前大喊一声有怪物！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什么很好笑的愚人节笑话。
所以封无神喊出了“火灾”。
怪物这个词汇并不能让钟延惊醒，可是火灾能。
因为他们两个都曾经经历过烧伤，封无神的烧伤是最严重的，钟延也对火留下了阴影。
这个词汇像是一种关键词，烙印在了灵魂深处，只要提及这个词汇，两人的思绪都会十分同步地回到那一天。
“什么！火灾？谁放的！”钟延果然惊醒了。
门外还在不断地撞击，对方似乎是想直接冲入屋内，可因为木门的阻拦，现在还没有成功。
“我靠！赶紧起来！枪！衣服！别被烧了！拿好东西！”封无神有些慌乱地喊着。
他也同样慌张，那个怪物，似乎是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只要看一眼就会精神紊乱。
钟延的速度也很快，掀开被子，直接套了三件大衣，拎起弹药包和温彻斯特霰弹枪，转身下床。
因为两人本身就是穿着袜子睡觉，既能保暖又能快速穿鞋子，一瞬间就已经整装完毕了。
封无神想让钟延先走，“上二楼天台，找个地方直接跳下去就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考虑，因为在他说话的瞬间，门破了。
对方已经冲入了客厅。
不能让钟延看到。
钟延只是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大学生，如果看到那么诡异的一个玩意，如果吓破胆走不动路了，两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客厅有声音？”
“是木板燃烧掉下去的东西！”封无神打断了他的思绪，“快跑！”
“那为什么不能从客厅出去？”
“我们被烧伤的情况你忘了？大厅已经是一片火海了，穿过去，除非你能一瞬间就到达门口，可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会重蹈覆辙！直接上楼！”
钟延似乎察觉到了封无神的慌乱，点点头，一股脑冲上了楼梯，一脚踹开了天台的门。
而封无神则是堵在了大厅和楼梯之间的过道中，在这里，钟延看不到火海中的怪物。
封无神也想直接冲上楼梯，可是过道上转头的瞬间，看到了那火海中的怪物，它的身上已经燃起了火光，整个身影沐浴在火焰中，像是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魔。
是他们说的恶魔之眼！
真的有东西从恶魔之眼之中冲出来了！
而且还不是人！
是一种怪物！
为什么能判断对方不是人？
废话！哪个人在身上点燃了大片火焰，还能屹立不倒的？
封无神和钟延哪怕是穿越火海，只触碰到高温没多久，就已经一个重度烧伤，一个直接熏的头昏，而站在客厅中的那个怪物，顶着火焰，吸食着浓烟，依旧在一步步地前进。
它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高温融化了，往下滴着一些液体。
浓稠、乌黑。
像是血液。
封无神扭头，拉开汤姆逊的保险丝，他也想用这个机会试一次冲锋枪的威力。
扣下扳机，全自动的冲锋枪火力全开，弹幕在火海中是更加璀璨的流星，枪口喷出的高光甚至还比火焰更加明亮。
子弹噼里啪啦地倾泻在那个怪物的身体上。
封无神压着枪，虽然枪法没有神射手那么厉害，可因为大额的子弹数量和非一般的射速，一瞬间把那个怪物的身影给打倒退，火光和子弹的荧光一齐在怪物的身体上炸开。
太爽了！
封无神想着，不愧是现代武器，这种火力压制，这种射速，还用的着怕那个什么恶魔之眼？
他是这么想的，因为摆在他面前的事实是，那个怪物竟然被子弹给打退了，而且身上漆黑的液体像血液和喷泉一样喷薄而出，黑色的血浇灭了对方脚下的火焰。
就算是恶魔之眼里出来的怪物，其实也就那样吧。
封无神想。
亏他在听说了有恶魔之眼这个东西后，还十分担心，没想到是一帮竟然连子弹都怕的生物罢了，虽然有些恐怖，但并不是无敌的。
现在已经是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尤其是武器，各个国家的武器在大战后其实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果然，就算是怪物，也得在人类的科技进步面前停下脚步。
砰——
怪物的身影变得踉跄。
子弹已经打完了，封无神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怪物，刚想离开，可是当他再次扭头注意时，那个怪物，竟然又一次站了起来！
黑色的血在对方的身上不断喷涌出。
不对！
那黑色的血，并不只是他受伤的证明！
而是……
在修复对方的身体！
黑色的血在伤口处喷出，除了一些掉落在地上，可更多的是环绕在伤口上，黑色的血把子弹打穿的洞口补上，随后子弹在身体的各处排出。
那个怪物，竟然像是挤痘痘一样，把那些嵌入身体里的子弹给排了出来！
封无神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种自愈的能力，果然……
是怪物啊！
封无神转头就跑，第一轮的弹鼓备弹已经全部打完了，在上楼梯的过程中他也丢弃了第一个弹鼓，换上了第二个弹鼓。
他扭头，看到了穿过火海的怪物，此刻站在了过道上，面目狰狞地看着封无神。
那黑色的血也在治愈着被火焰蚕食的肌肤，火焰在他的身上被浇灭了。
怪物的面目在火焰提供的亮度下，第一次展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枯瘦蜷曲的佝偻，像是各种故事里记载的小鬼，又像是水猴子。
封无神在那个时候不懂那么多，如果用他之后的知识来形容，那个怪物，就是一个哥布林，但皮肤又很紧致，而且通身是灰白色的。
眼神空洞，那并不是因为他的眼珠子很奇怪，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眼珠。
一个，真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