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这是何人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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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挺直背脊，那梳妆匣他其实不大看好，难度太大。不过如果是姜姑娘自己所制的物品，每次都是一售而空的。
果然，楚宁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布袋装着的玩意儿。
秦掌柜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双手小臂撑在桌面上，眼睛直勾勾地看。
怎么说呢。
百年前，竹雕还停留在线刻的手法上，十分单一。
自南梁起，竹雕慢慢兴起，不少士人文人对这种新物很感兴趣，直到大周新朝初立，高祖尊崇竹文化，竹雕便有了更超然的地位。
如今摆在秦掌柜面前的，便是一个雕工精细到极致的竹雕笔筒。
他见过很多竹雕，技艺精湛的也有，并非说这个笔筒就是独一无二。可那些竹雕都是出自练了几十年的老师傅之手，凭借不断的功力累计，才有这等手艺。
但姜姑娘才多大？
二八年华，或是二九年岁？
只从年纪来看，这竹雕就已然不平凡。
而且这笔筒的模样，对它的去处，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楚宁施施然道，“秦掌柜，这个竹雕，我也想按分成来。”
秦掌柜点头，“姑娘即便不提，这次我也是打算如此。我想到了一个买主，想来会十分喜欢这个物件。姑娘想要什么分成？”
楚宁想了想，“七三分。”
两人达成协议。
楚宁走后，秦掌柜换了身更正式一些的长裳，仔细整理后，带着东西坐马车出门去。
秦掌柜手上拿着小布袋装着的笔筒，怕马车摇晃，万一磕到。
他身旁的小厮不解，“掌柜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秦掌柜笑着道，“去裕国公府。”
“裕……裕国公府？”小厮眼都不敢眨，他一个小人物，还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国公府，一听就是个富贵滔天的地方。
“掌柜的，我们到那儿去做什么？”
“这你不必管，跟着我就是。”
这样直接去肯定是不行的，他认识裕国公府的前院管家，虽然不大熟，但至少能帮忙传个话。
裕国公府的老公爷晚年最喜欢出门垂钓，但自打前年头风症犯了之后，裕国公就不再让老公爷跑去外头临江吹风。但又犟不过他老人家脾气，最后折中在府里修了一个大鱼池，让他垂钓。
这事传到外头，大家哭笑不得，今日看姜姑娘带来的这竹雕，那悠闲自得的老翁垂钓之景，他瞬间就想到了老公爷。
前院管事知晓了他的来由，将东西呈入府中给国公爷过目，没多久，府里有人宣他进去。
不仅国公爷在，连老公爷也在场，捧着那竹雕爱不释手。
“你就是秦掌柜吧。”国公爷坐于上座问话。
秦掌柜跪拜，“小人秦东见过国公爷、老公爷。”
裕老公爷高兴得合不拢嘴，将笔筒放于手上仔细把玩。这竹雕之人技艺精湛，刀工深峻，把每一部分都雕得细密入微。
两侧的芦苇、渔翁头上的箬笠、两岸的垂柳、细长的鱼竿……就连钓鱼翁的那种享受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悠然神情都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来。
“瞧瞧，这像不像我。”老公爷笑哈哈问。
裕国公实在不想打击他，这笔筒上的钓鱼翁说是谁都像，不过父亲难得这么高兴，违心一点也没什么。
于是裕国公深深点头，“像，像极了，您瞧这眼睛，这胡子，几乎一模一样。”
“是吧，我也觉得。”又问秦掌柜，“快说说，这是何人所刻？”
他屋里也珍藏了不少竹雕艺品，比这更珍稀的有不少，但都是刻些佛经、佛像、山水，这么合他眼缘的，却是少之又少。
刚刚第一眼看，他就欢喜得不得了，外头那些垂钓图，哪有这个来得传神，意境也更松然悠远，是他理想中的世外桃源。
秦掌柜答应了要替楚宁保密，自然会从一而终地遵守诺言，应声道，“是小人偶尔所得，想到老公爷或许喜欢，这才冒昧前来。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恕罪。”
“无碍。”裕国公也没问定价，直接道，“管家，带秦掌柜到账房领银子。”
秦东并没有借机胡乱报价，他报了二百两，拿到两张百两银票，恭敬退下。
直到灯会当天，楚宁才知道程御要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程御居然自七品令史升到了从六品的主事，即使只是一级官阶，可他才上任多久啊。
二十岁，已经是大周从六品的京官了，且照他这般升官的速度，只怕到了年底，还不知是什么品阶。
程御居然还风轻云淡地说不是什么大事。
楚宁当下只有一个字，服！
程御确实是过于淡定，至少这件事，户部其他任何一人的反应，都比他本人要来得更大些。
老臣们抚须叹服，同龄共事者敬畏。
他们虽知程御多才，尚书赏识，圣上关注，但也未曾想到这才入职不久，便有擢升的令旨下来。
朝中人对程御更是敬重，这位不出意外，日后定是要平步青云的。
杨氏高兴到立马去拜祖宗，一连上了三炷香，直说感谢祖宗保佑、祖宗显灵之类的话，到后面都激动到语无伦次。
程易熙心中无所不能的哥哥形象更光辉了，围着程御上蹿下跳，高兴喊着，“哥哥最棒。”
程御不喜于色，他看着楚宁，后者心领神会，很是上道地拍彩虹屁，给他竖大拇指，“你太厉害了，不愧是年轻一代读书人的翘楚。”
程大公子这才显露出几分笑意。
杨氏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刘姑便在府里一块陪她，程御带着剩下两人，加上齐佑一起出门。
灯会确实热闹。
街边有不少杂耍表演，楚宁以前都是隔着电视屏幕看，如今真正瞧见，也兴奋地跟着围观的人群大声呼喊，场面热火朝天。
又转去看灯谜，板上写着许多小礼品，什么小糖人儿、糖葫芦、面膏、瓷碗……程易熙激动地指着糖葫芦，“哥哥，哥哥，猜这个。”
灯谜简直是程御的专场，不过他一向低调，只猜了一题，取了一串糖葫芦给小贪吃鬼。
楚宁一个个看过去，简单的她也会，可有些晦涩难懂的，加上时代不同，想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
程御难得见她鼓着腮帮子和一堆灯谜较劲，弯腰笑问，“想知道哪个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