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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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中，薛馨堇看到了天空之中有无数血雨落下，而那血雨之中有一道门，门里走来一个算不上强壮，甚至有些消瘦的身影，那是洛十七。
“临终之前还能看到你的样貌，挺不错的。”
“不如……就这样吧！”薛馨堇疲惫且苍白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她目之所及自然不是幻影，那是洛十七破开界域节点出现在空中，而那些血雨不是别的，正是逆熵身上淌下的鲜红血液。
吟！
逆熵的怒吼声从门后传来，那些环绕在魔剑周围的冤魂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却一个个避之不及，他们已经死过一次，对于这种能够彻底泯灭它们的东西有着绝对的敏锐。
高乘风同样如此，但是他却清楚看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门后神秘之物虽然强大，但是却有某种限制，让他没有办法出来。
“你的底牌似乎并不能奈我何，还有什么底牌，劝你还是趁早掀了吧！”
高乘风大喝一声，舌绽春雷，浑身魔气恍若蠕虫一般蠕动，源源不断地灌入魔剑之中。
洛十七看到他的身后出现无数冤魂，那些冤魂的数量根本不是自己当初放走它时候的数量可以比拟，虽然不知道是高乘风所作还是魔剑所为，但是如今都已经不重要，所有的恩怨将在此时，此刻终结。
洛十七自然知道眼前这个魔头究竟有多么恐怖，所以他再也没有一丝保留，他甚至明言，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反抗，任由他们掌控身体，他只要结果，至于以多欺少这种事，他不在乎。
几位无法之体同样为他这样的决定感到震惊，要知道洛十七的这一决定其实与契约无异，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之前是洛十七占据主动，但是从此刻起，洛十七不再是唯一能够自由行动之人。
洛十七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后悔的，自己跟无法之体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虽然他们平常也会给予帮助，但是他们和自己之间却有一层隔阂，在关于师姐的事情上，洛十七不愿意再次逃跑。
都是天涯沦落人，亦或许是洛十七伪善的情绪作祟，洛十七总感觉自己一直在获取，从来却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其实洛十七再次重生后，他一直在反思，努力活出跟上一世不同的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而不是别人，他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人活着总要有必须完成的使命，但是洛十七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没有真心，他也不会将真心交出。
但是不管是依伊、叶鸿、还是师姐，以及自己身边的朋友们，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洛十七心中那座荒芜人烟的沙漠之中，留下了他们的花种。
洛十七忽然间看到了自己跟无法之体之间的不同以及相同之处。
都是无情之人，但是自己却偶然间得到了感情这种情绪。
无情之人是否真就无情？还是说他们只是吝啬付出自己的情感，一旦付出之后便意味着一段羁绊。
洛十七不知道，但是他愿意一试，因为‘无碍’、‘无异’、‘无畏’他们就像是不同性格的自己。
在不知道前路有什么的情况下，洛十七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迈出了一步，向自己的同类们伸出了手，第一次将他们看作自己，去接纳他们，而不是将他们安坐所谓的租客与房东。
无法之体他们第一次见到逆熵这样的庞然大物，亦是感觉到心潮起伏，久久无法释怀，当洛十七朝着逆熵而去的时候，他们真的被吓了个半死，但是当他们最终发现这是友军的时候，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虽然他们几乎能够感知到洛十七的一切，但是却很有限，他们并不了解洛十七的手段，就算是门，他们也只当是洛十七得到了什么传承。
想当初他们谁不是茫茫人群之中最为特殊的那一个？对于洛十七的机缘，他们自然不会嫉妒或是羡慕。
但是逆熵不同，它身上传来的气息让他们都感觉到心颤不已，好在大道为公，再强大的存在同样有着他的限制。
洛十七向他们展示了他的底牌，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足够震撼的一件事。
对于他们来说，所有人不过是人生路上的过客而已，但是眼前这个家伙究竟是蠢还是来真的？竟然将自己的底牌全盘掀开。
要知道他们虽然处于他的身躯之中，但是却不是永远都会这样。
“若是我们就这么跑了，你同样没有什么办法不是吗？”
‘无异’疑惑道。
洛十七闻言，却只是摇摇头，“高乘风不会放我离开，即便你们要跑也得救了师姐跟小镜子。”
“就算是你不如此做，我们同样会帮你。”
‘无碍’说道。
“你们和我之间的隔阂，若是任由它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爆开，倒不如我先迈出一步，至于你们怎么做就不关我的事了。”洛十七笑了笑。
然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但洛十七也没有催促。
因为此时天空之中降下的血雨，滴落在小镜子的身上，正在缓缓向着它的体内涌去，修复着它的内脏，同样也在不断泯灭高乘风留在它体内的剑气。
高乘风一眼便看出，洛十七在拖延时间，而拖得越长变数出现的几率便会增加。
于是他动了，仅仅是一步，四周的源气在魔气的搅动下纷纷朝着魔剑涌去，通过魔剑转化为狰狞的魔气反灌入他身体之中的每一根经络。
洛十七看着天空之中再次散落的雪花，微微皱眉。
剑魔的强大同样影响了局部的天象，或许没有逆熵强大，但是在祖域，逆熵还真的对他没有什么办法，此时洛十七能做的就只有破釜沉舟。
夜色中，雪花和血雨交相和鸣，恐怖的气浪反向冲刷着天空，一个小型的气旋缓缓升空，大战终究是不可能以对峙为终点。
就像是一个信号，剑魔以手为剑鞘，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然后发出一道看上去不算凌厉的剑气。
但是，让洛十七在意的却是上面所携带着的血光。
剑气虽然有形却无实质，这是修仙界的共识，但是高乘风发出来的剑气之中附着着他的血液，要想在爆裂凌厉的剑气之中加入一颗纯粹的鲜血，无异于滚烫的热油之中却有一滴白水安然无恙地存留。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花如此大的代价出这一剑，但是洛十七知道，剑魔不会做无用功。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镜子的伤势，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