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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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微上了马车，辘辘声中，马车渐渐远去。
晨起的日光稍显柔和，将谢家姐妹的影子拉长。
半晌，谢芷姝道：“姐姐，咱们回吧。”
谢芷柔颔首，又看了巷口一眼，二人转身进门。
一日安闲，次日夜里，城门外正是换防的时辰。
夜色浓重，几只火把照亮城墙根，伴着几声低语。
城墙上，正交接的人瞥见不远处有火把明灭，在夜里格外显眼。
扬声朝低下招呼了句，他凝神盯着那边细看。
尚未完成交接完成的人停下动作，一齐看向火把燃起的方向。
夜里少有这样的动静，慎重些总不会出错。
随着火把渐近，侍卫方才认出，来的是支车队。
为首之人马蹄飞扬，转瞬行至城门前。
“开城门——”
侍卫对视一眼，未有动作。
下一瞬，一只手持着令牌怼在眼前。
“奉旨押送征银入京，速开城门！”
话音落下，身后车队停下。
一侧站着的人看了看眼前阵仗，伸手便解了绑缚箱子的麻绳。
“这里头都是全国各地交上的征银，要查便查罢。”
箱子摞得一人高，侍卫中，有人踩上车身，将箱子掀开。
银锭码在箱子里，仅因着路途颠簸有些散乱，确是银子无误。
“可要再开两箱？”
说着，那人便要上去搭把手，“这箱子沉，我帮你搬……”
“不必了，进吧。”
侍卫回神，将盖子合上。
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看愣了神。
车队入城，往谢家银楼去。
队尾，一面容透着青涩的少年悄悄摸上箱子，还没动作，手就被人拍了下去。
“做什么？”
“我只是有些意外，咱们就这么进来了？”
对这里面装着什么一清二楚，少年有些迟疑，“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城门口那些人只会看最上面的箱子，若是他还要看……”
“自然有他们看的。”
这里头的人都知根知底儿，不怕谁透露出什么，说起话来也便随意一些。
“方才我连喘气都不敢，生怕被他们查出来，你们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害怕？”
到底是毛头小子，头一回跟着他们出来，就被吓成这样。
中年男人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故作神秘道：“且看着吧，后头还有更叫你吃惊的呢。”
少年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声追问，却无人应他。
谢府院中，灯笼挂在廊下，谢芷柔静坐在一旁。
倏然一声轻响，谢芷柔头也不抬，拨了拨杯中浮沫。
“柔儿怎得这般沉稳，也不怕来了贼人？”
萧楚晟存着吓人的心，却不想人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好凑过去打趣。
“小侯爷是贼人？”
谢芷柔随手翻开扣在盘中的茶杯，替他添了杯茶。
“小爷我自然不是，只是你总是这样不设防，若哪日来的不是我呢？”
“除了小侯爷，可再没有旁人这样明目张胆了，谢府虽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却也不是随谁都能自由出入的。”
若只是寻常商贾也便罢了，谢家三房如今是何等风光，谢宜又不是蠢人，哪里会让府上守卫松懈。
也就是萧楚晟，将谢府状况摸的一清二楚，才次次掐准了时机。
想到自己前一次便因着失神，险些被府上下人发觉，萧楚晟到了嘴边的话一改。
“大家迟早都是一家人，小爷我不过是在家中走动，柔儿这话真叫人伤心。”
说着，萧楚晟越过桌子，上半身几乎贴上谢芷柔。
“早知道你今晚上要候着，小爷可是专程过来陪你解闷儿的，连句谢也没有就算了，怎么连句好听的都不肯说？”
说着，他嘴角下撇，似乎真有些失落。
明知道他是在装样子，谢芷柔还是心软，松了口。
“知道你这几日为着征银的事费了不少心，不是已经道过谢了？”
说起那日，两人一齐缄默。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近，人还未至，声音先传了回来。
“小姐，八小姐已经睡下了，您……”
一眼看见廊下景象，云溪瞬间噤声，福身同萧楚晟见礼。
“小侯爷。”
“小爷我是什么罗刹不成，怎么一瞧见小爷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萧楚晟扬眉，故意吓唬她。
即便明知道萧楚晟的为人，云溪还是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后退两步。
“小侯爷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是奴婢方才想到了旁的事情，一时有些晃神。”
胡诹两句，云溪借口茶凉，躲去了后头换茶。
“你这丫头怎么怕小爷我怕成这样，咱们以后成亲了，她总不能次次见了新姑爷都避开，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
话一出口，谢芷柔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萧楚晟忽然低头，没了下文。
心跳忽然乱了一拍，她不动声色留意着萧楚晟，清楚地看见了他耳后忽然泛起的红晕。
因为提起这话题而生出的迟疑瞬间消散，她轻抿了口茶水，放松下来。
萧楚晟将将调整好心态，还要试探谢芷柔的意思，院门忽然一响。
同样是忽然见到萧楚晟，风宁表现的就要自然许多，只一颔首。
“小姐，征银正往银楼去，尾巴都跟过去了。”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不待谢芷柔多问，她接着道：“咱们府上的货也是今晚到，估摸着这会儿该到城门口了，奴婢留了人候着，先来同小姐说一声，好叫您安心。”
“你便在府中歇着罢，今天也来回几趟了，余下的事自然有人办。”
风宁应声，侍立在谢芷柔身侧。
城门口，较之方才那支车队简便不少的车队靠近城门。
队里每个人都是身形挺拔，看着便是练家子。
城门口侍卫见了他们，似乎早有预料，拦也不拦，看过腰牌便放了行。
将将一刻钟，板车在谢府门前停下。
车队里，一人上前叩了叩门。
门先从里头开了道缝，对上来人视线，那人将门彻底拉开，将车队打量一眼。
“没人跟着吧？”
“后头有人留意，放心。”
简短两句话，两人谁也没再多说，一挥手，板车缓缓驶入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