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明帝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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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谚一踏入龙泉殿中，浓郁的药材味顺着宫女掀开的珠帘涌到殿外。
慕容谚那道飞扬入鬓的墨眉几不可见的一蹙，如眸底化不开的浓雾般，他看向床榻上略显苍白疲惫的明黄身影，抬袖掸了掸细微的灰尘，焦心的走了进去。
周遭的太医见状识趣的退至两侧，躬身谨小慎微的候着。
慕容谚看着明帝不复往日锐气，身上只有被病气颤绕的气象，担忧道，“父皇，您现在感觉如何？”
明帝咳嗽了两声，无力的抓着帕子吐出痰后，闭了闭眼，“我这是老了啊，身子骨大不如前。”
慕容谚连忙道，“父皇还如此年轻，这场不过是个小病，休养几天，父皇必定如从前般……”
明帝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他胃间涌起阵阵不适，蹙着眉压下心头那股恶心感后，他开口道，“谢家一事，处理的如何了？”
慕容谚道，“谢昭已革职，谢仲盛已问斩处死，这也算是给受害百姓们一个交代。”
“若是寻常高官也就罢了，谢府如今越发不如前，府内在朝为官的人只剩谢家二房谢斌，如今不过是靠着祖上荫蔽才勉强撑着表面荣光。”
“谢仲盛做出这等事情，已经严重影响了在京官员在百姓们心中的威望，已经有不少哀声载道之语在坊间流传，孩儿正命人打压此事。”
明帝听完，静默了半晌后沉沉出声。
“堵不如疏，你越是打压，越会引起百姓的不满，不如让他们发泄个痛快，再潜人去坊间多做布善施粥的好事，过了段时日，那些话自然会消失。”
说着，明帝苍白的脸上扬起极其清浅的笑意，看这慕容谚像是在看不成熟的孩子一样，“太子，你手段尚稚嫩，看来还需要再磨练磨练啊。”
慕容谚恭敬的拱手，态度十分谦逊，眉宇间适时流露出一股懊悔与钦佩，“孩儿愚钝，愧对父皇期望。若非父皇今日提点，只怕孩儿一错再错。”
有了慕容谚的对比，明帝顿时生出一股宝刀未老的磅礴壮志。
他以为自己高估了慕容谚的心计，这一番试探，倒是对他的提防心下降了不少。
明帝心情好似不错的模样，不以为意，“你父皇我在位数十年，碰见的事比你多得多，你年龄尚小，办不好也是正常的。”
慕容谚垂首，细长的睫毛下翻涌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暗潮，他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语气平淡似水，顺着明帝的话捧着，“父皇高明。”
谢府近年好似突然陷入了流年不利的境地，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
京都已经隐约有传传言，谢府做的冤孽事太多，子女损了一个又一个。
这番话不知怎的传入了老夫人的耳中，气的谢老夫人刚从床榻上醒来，又两眼一翻昏厥得不省人事。
姜氏在聊天时，也提到了这件事，于是忧心忡忡的开口，“别说外人，连我都觉得咱们府上是不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谢家大房死的死革职的革职，谢昭每日躲在屋中借酒消愁，谢家大房如今已经名存实亡。
姜氏拿过剪子将多余的绣线减去，继续道，“前些日子柔儿生辰，二房也开始出了事，那接下来会不会轮到咱们？”
谢芷柔被她亲娘这番逻辑弄得哭笑不得，“娘，您胡思乱想什么呢，那些都是没影的事儿。”
她道，“若真有鬼神之说，它们找上大房，也只会是因为大房死有余辜。”
谢芷柔从未在家人面前说出如此严重的话，姜氏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谢芷柔淡淡笑着，好似方才那番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她抿了口茶，笑着道：“咱们三房从未做过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一瞬间，前世种种飞快掠过她的脑海，继而转瞬不见。
她说的温和而又笃定，轻柔的好似一团绵软的飘絮飘在心上，却承载着不为人知的过往，沉甸甸的压在身上。
姜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身为娘，自然知晓谢芷柔身上的异样。
都是她手心手背捧到大的骨肉，谢芷柔的变化又怎会避开她的眼神？
姜氏是个聪明而又善良的人，她看的通透，却不曾出声挑明。
姜氏自知做不到什么，只能默默的在谢芷柔背后支撑着。
她想，待尘埃落定，终有一日她的柔儿会将所有事情告诉她。
姜氏温柔的笑了笑，回应道，“说的也是。”
这时，谢芷姝忽而匆匆的从门外进来，她跑到姜氏面前，气喘吁吁道，“娘，不好了，出事了！”
姜氏持着针的手猛地一顿，绣好的花样顿时毁了一角，她抬头，“何事？”
谢芷姝直接就着谢芷柔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入，润了润嗓子后这才道，“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帮人，砸了谢府不少店铺！”
“什么？”
姜氏倏然起身，她紧锁着眉，神色却不见任何慌乱。
只是思考了一瞬间，她清声琅道，“将三房所有铺子的责任管事叫过来，我有事要问。”
屋内的下人也知晓此事严重，应声之后各自跑出了府外。
大房与二房那儿似乎也听到了风声，谢昭顿时从浑浑噩噩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如今只剩下大房所拥有的店铺支撑着，若是连钱袋子都管不住，他在谢府之中彻底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颓废归颓废，谢昭尚有几分理智存在，如今谢老夫人卧病在床，他立马着急的将谢家三房全部召到堂中议事。
谢斌与卫氏急匆匆的赶来，二人脸色难看的很，显然刚刚清点过铺子损失。
谢斌一坐上位置，就冲着谢昭怒吼，“大哥，你看看你们大房都做了什么事！我可是因为你那个好儿子毁了一间铺子！”
谢斌如今是怒上心头，若非底下人看着，他差点抑制不住动手揍人的冲动。
“你可知那间铺子给我二房带来的利润有多少，就这么硬生生被砸了！”
当谢斌听到这个消息时，吐血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