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牢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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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番在宫宴上，裴静湘的那一出闹剧着实丢了大楚国的颜面，明帝慕容恒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仍是极为不满，于是宫宴结束后不久，他便传慕容谚见他，说起这件事来。
当日宫宴上南诏国的人也在，明帝即便心中有怒火，也不好当场表现出来，白叫那帮人看笑话。
此时只有他和慕容谚，他总算可以将内心的不悦尽数吐出。
明帝位于上座，面色冷峻，冷冷地开口，“你应当知道朕此次传你前来所为何事吧。”
“儿臣自然知晓，父皇仍在挂怀宫宴上发生的事。”慕容谚拱手道。
接下来是一段短暂的沉默，明帝不言语，只紧紧盯着慕容谚看，慕容谚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上而下袭来，下意识握了握拳。
“朕只问你，那裴静湘说的话可是实情？此事是你的手笔？”半晌后，明帝缓缓开口，对慕容谚发问。
慕容谚顿了顿，还是承认了下来，“是的，此事与儿臣有关。”
明帝投向慕容谚的目光中写满了不快，厉声叱道，“孽子！你当真是好出息！竟在众目睽睽下送了朕如此‘大礼’，当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岂不是叫天下人看笑话么！”
“儿臣有罪，静湘是父皇钦定的太子妃，儿臣不当违抗父皇之意，擅自将她往外推。”慕容谚微垂下头，说话间好似在自责，实则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木已成舟，如今说这些有何用？丑事已经传出去了，要不是此事还牵扯到南诏国的皇子，还不知他们会如何拿此事做文章呢。”明帝开口时毫不掩饰责备之意，“你且好好反思反思，若非你处理事情不利索，如何会落得现在这般局面！”
慕容谚眸色一变，嘴上动了动，却未马上答话，他一时有些摸不透明帝的态度，莫非竟不是气他设计裴静湘，而是觉得他做事不干净，才致使丑闻曝光使皇室颜面尽失？
他抬首，对上明帝晦暗不明的眼神，瞬间心里有了底。
“父皇说教的是，儿臣回去后定会好好反省，尽快将此事的影响消除干净。”慕容谚朗声道。
明帝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默认慕容谚的说法。
天牢成日里不见阳光，各处都昏暗不已，空气中夹杂着血腥味和水汽潮湿的味道，呆久了会让人平白生出不适与绝望的感觉。
裴静湘便是怀着这种感觉，沉默地在天牢之中过了好些日子，她原以为自己荣登太子妃之位是后半生荣华富贵的保障，谁知成婚第一日便落得关入天牢的下场。
而这一切，全是拜那谢芷絮所赐，当众戳破她的秘密。
不，裴静湘忽的想起，她如今会这么惨完全是因为慕容谚！若非他把她往耶律荣身边送，她怎会怀有这该死的腹中骨肉，是慕容谚亲手将她推往深渊之中的。
想到慕容谚，裴静湘便觉得一阵心寒，她闭了闭眼，紧了紧环抱住双膝的手。
沉寂好几日的牢门外突然有了响动传来，裴静湘下意识动了动，在分辨出来人的声音之后，猛地将头抬起，眸子里具是震惊之意。
慕容谚一袭锦衣，款款向裴静湘走来，最后立在她身前站定，两人的中间隔着一道冰冷的牢门。
他双目之中带着森森的冷意，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静湘。
裴静湘很快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摇摇晃晃靠近牢门，与慕容谚相对而立。
她动了动唇，首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太子殿下……您来看我了？”
慕容谚似笑非笑，出口时嘲意极盛，“看你？笑话，当日在宫宴上你不是很能耐么，一副不惧与全天下为敌的模样，声声控诉本宫，现在竟盼着本宫能来看你。”
裴静湘眼眶渐渐变红，是啊，方才她竟有一瞬间生出念头，以为慕容谚会对她生出一丝丝怜惜，能想办法将她从天牢中解救出去，毕竟是他先对不起她在前。
巨大的悲怆从裴静湘心底生出，她喉头一涩，干巴巴地笑起来，最后这笑越来越夸张，还隐隐带了哭腔，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她疯魔了一般。
慕容谚就这样冷冷看着她笑，心里生出几分厌恶来，她如今这般，哪里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
裴静湘一边笑着，一边注意到慕容谚的嫌恶神色，只觉得脑中好一阵恍惚。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当真是在天牢中呆得久了急着想要逃离，才会生出刚刚那种可笑的幻想，慕容谚这种事事为己利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何动容呢？
何况，他愿意娶她完全只是因为明帝的旨意，他对她从来没有过丝毫感情。
先前，第一次从耶律荣处听说慕容谚亲手将她送出去时，她还不敢完全相信，仍然抱有侥幸。
她只当被耶律荣玩弄的事为一场噩梦，噩梦过了便也好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她还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但事实给了她重重一击，此事在宫宴上重新被翻出，她不得已把耶律荣和慕容谚同时拉下水。
而后瞧见慕容谚的反应，她心中已可以确认，之前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不错。
但这也同时印证了耶律荣说过的话，那时他说，慕容谚这么做还为了另一个女人……
裴静湘只觉得心中有滚烫的水在翻涌，刺痛感长久不散，她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再开口时语气冷静了些，但悲凉感依旧。
“太子殿下，臣妾同您无冤无仇，妃位也是皇上的旨意，为何您要推臣妾到如此境地？”紧接着她又道，“因为谢芷柔对吗……是不是因为她！太子妃的人选不是您心仪之人，您就要这般待我吗！”
裴静湘越说越发狠，双目圆睁，眸中血丝明显，说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朝慕容谚吼叫了。
突然听得谢芷柔的名字，慕容谚愣了片刻，随后眸色愈发深了几分，呵斥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来编排本宫，本宫想做什么便做，你有什么资格在此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