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南诏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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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姝对她认为可亲近的人总是不吝啬交谈，加上她外向活泼的性子，很容易暖起场子来。
再加上萧楚晟本身就是能言善辩之人，一顿饭后，就惹得谢芷姝开始改口叫他‘姐夫’。
直到萧楚晟笑着将二人送回府，谢芷姝跃下马车后，朝着车内挥了挥手，“姐夫，咱们下次见。”萧楚晟挑眉，含笑应下了。
谢芷柔起先还存着制止自家妹妹胡言乱语的心思，可没想到她与萧楚晟一唱一和，竟唬的她连出声阻止的心思也没了。
好在身旁无旁人，自己也就任由她乱喊。
只是一回到府中，谢芷柔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胡说。
谢芷姝听了，不免揶揄了起来，“姐姐，我原以为一回府你便彻底不让我这么说，原来只是在外人面前啊——”
她尾音拖的极长，打趣谢芷柔的心思愈发活络，她笑嘻嘻道，“我原先以为只是姐夫喜欢你喜欢的紧，没想到姐姐也陷入情网，情难自拔了呀。”
她用着话本里提及的词，说得谢芷柔脸颊一红，又气又笑，伸手佯作要拧她的嘴巴，“让你成日看那些杂七杂八的话本，小心回头我去找娘告状，看她不收了你的宝贝。”
谢芷姝立马苦了张脸，“不要啊，若是让娘发现了，我又得被念叨上几个时辰了。”
姐妹两在院中打打闹闹，好似回到了幼时般无忧无虑的时光。
只可惜，这种时刻总是有不长眼的人出来扰乱气氛。
谢芷絮不知从哪一处转交走出，看着二人毫无顾忌的打闹，厌恶的讥嘲了一声，“真不知三房怎么教的你们，一个个举止粗俗，简直不堪入目。”
谢芷姝脸上的笑意一僵，见是谢芷絮，轻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在一旁叽叽喳喳，原来是个讨厌鬼。”
“你！”谢芷絮瞪大了眼，音调微微拔高。
“你们二人在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若是有来客见着了，还以为咱们谢府的姑娘都同你们这般。”
眼看谢芷姝不服气的还想反驳，谢芷柔一把拉住了她。
她看着谢芷絮，淡淡道，“二姐姐若是有闲心在这与我们争执，倒不如分点心思去做别的事情。”
她抬眸，那双幽黑的瞳孔似能看透她心底，“说起来，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二姐姐你很久了。”
谢芷絮原本还想教训二人，这么一听，下意识回道，“什么事？”
谢芷柔走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宫宴那日，二姐姐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着，谢芷柔垂眼，见谢芷絮的身子猛地一僵，嘴角微微一勾。
谢芷絮眼神慌乱一转，推开谢芷柔，朗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芷柔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自然有关系，全京城的都在说，咱们谢府家的姑娘不知好歹，胆敢在陛下与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闹出那么大的事儿，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人。”
“二姐姐方才口口声声如此嫌弃不满我姐妹二人的举止，如今谢府的姑娘却是因为你而莫名遭人诟病。”
谢芷柔目光清冷，“如此，怎么不见二姐姐自省，却仍然厚颜无耻的管别院的闲事来！”
谢芷絮一惊，她被谢芷柔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你’了半晌也吐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终憋红了一张脸，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这般脆弱无用的话语后提着裙裾愤愤离开。
“哼，讨厌鬼，烦人精。”谢芷姝朝谢芷絮慌忙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后同谢芷柔回到了三院。
南诏国启程回去的日子很快便到来，除了宫里排出的几个人意外，身为南诏三皇子妃谢芷瑶的娘家人，谢家人自然也是要到城门口送别的。
谢芷瑶身着华丽衣裳，面无表情的坐在轿中，她身形愈发枯瘦，坐在那儿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走般。若是裴氏在，好歹能说几句贴心话。
可如今全谢府上下，没有人与谢芷瑶交好，也就卫氏干巴巴的提了几句‘好好照顾’自己的话，见谢芷瑶当没听见的模样，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云溪撑着纸伞，靠着谢芷柔立在一侧。
寒风倏然刮过，谢芷柔衣袂飘然扬起，她身着一袭浅蓝衣裙，映在漫天白皑皑的风雪之中却尤为鲜艳。
这一抹蓝却唯独入了谢芷瑶的眼，她定定的看着谢芷柔，幽黑无神的瞳眸好似一汪深潭，隐隐外泄的恨意化作无形的手，恨不得将她一同带入她所陷的泥沼里。
谢芷柔笑了笑，走了上去，她对上谢芷柔的目光，清浅笑道，“还没恭喜姐姐，心想事成。”
谢芷瑶定定的看着她，带着极度的恨意，慢慢吐露出几个字，“谢——芷——柔！”
长空下，阴沉的雾霭中，满地白雪如银白绸缎铺沿开来。
谢芷柔浅笑安然，唯有谢芷瑶清晰的望尽藏在笑意里那如蛆跗骨的恨意。
谢芷瑶心里一激灵，她好似被触中了怒点，突然伸手死死的抓着谢芷柔的手段。
死寂的神情骤然皲裂，她咬牙切齿的开口，“你恨我？你居然恨我？”
“我如今堕落成这般模样，应当是我恨你才对！”
“谢芷柔，别以为没了我，你在谢府便可一步登天。我好歹是一国皇妃，而你永远只是一个商人之女，你就算嫁，也只能嫁给那些莽夫庶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我！”
说着，她似是有些疯癫了般，竭斯底里的笑着。
谢芷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眸澄澈的几乎能够倒映出谢芷瑶疯狂的模样。
半晌，一声轻笑似有若无的在空中蔓延开来，谢芷柔轻轻回抽出手，她揉了揉手腕上被掐出的青红痕迹，浑不在意。
“恨你？我确实恨你。”
“恨你虚伪透顶，恨你嚣张跋扈，恨你心狠手辣，恨你薄情寡义。”
我恨你高高在上戏耍着三房的模样，恨你曾给她微薄的希望，却又亲自将那份光踩在脚底。
这几个恨，让谢芷瑶恍神一愣。
谢芷柔却是不再看她，她抬手扫去落在肩上的白白细雪，退后一步，琅琅道——
“祝三皇妃，此行一路安顺，至此荣华富贵，皆揽于身。”
谢芷瑶坐在轿中看着她，不知为何，心脏剧烈的跳动，好似有什么在她内心喧嚣撕扯，让她赶紧下了轿子。
可为时已晚，轿夫早起起身，整个队伍浩浩荡荡逐渐远离了盛京城。
谢芷柔看着队伍远去的背影，神色淡淡。
她顿了顿，在方才未说完的话后，低声添了一句。
“……如果你还能活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