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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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生前遭受了很痛苦的折磨……下肢被……从股骨头卸掉了，双眼也是被……挖出来的……”
就算是再冷静的法医，此刻也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台子上那具冰冷的尸体，或者说只是半具尸体。
因为那半具尸体不是别人，是整个警局日夜相对的同事。
唐善坐在门外的走廊上，他抱着自己的双腿，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个角落，脑海中全是那天他最后看到姚旭的一幕。
他看到姚旭被那个女人拉上了面包车，还看见了姚旭不知所措的眼神。他原本应该追上去等姚旭一起走的……
唐善觉得眼睛忽明忽暗，似乎马上就要瞎了。
姚旭被陈千百挖掉了眼球，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最后连双腿都被残忍地锯断了。那天他在电话里听到的痛苦的吼叫声，就是姚旭一直在经历的折磨。
唐善不敢想象陈千百是如何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曾经以为对待王嘉迪就已经是这个男人的底线了，然而陈千百的恐怖却远远不止于此。
宋弥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支烟，却没有要点的意思。
氛围沉重到了极点，整个一个楼层都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为什么不接电话。”唐善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里刚刚刨出来的一样。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甚至没有问自己晕过去的原因。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为什么万事俱备万事小心的宋弥偏偏在关键时刻去开会，并且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我的错。”宋弥没有否认：“不过，我给你留了一条报警电话专线。”
唐善愣住了，然后自嘲地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
是啊，他真是个傻子。
打不通宋弥的电话，他居然傻到忘记了直接拨打那最简单的三个数字！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这三个字会和自己的生活相关联，所以才从灵魂深处遗忘了这重要的求救信号。
唐善苦笑了两声，脸上毫无血色。
唐善晕过去之后，局里立刻就展开了对姚旭行踪的跟踪和营救。姚旭的电话里本身有一个追踪器，不过已经被诡计多端的陈千百找到并且卸掉了，等警察找到那间二层小别墅时，那里的人早就已经人去楼空。
甚至采摘园都连夜封锁，毫无踪迹可寻了。
不过好在有陈千百和唐善的那通电话，在唐善的手机里留下了一点微弱的信号，让警察顺利地找到了姚旭的尸体。
姚旭的上半个身子被陈千百吊在了一间破旧的瓦房里，地上和墙面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地上摆放着姚旭的残肢，还有一根充满了威胁性的钢针。
“微型摄像头丢了吗？”唐善抿了抿嘴唇，回忆着自己那天是如何回来的。他似乎忘记了中间的很多细节，也忘记了自己回来时有没有带着这次任务的宝贵成果。
“录像我们看到了，杜明觉已经带人去抓高磊了。”对搜查到的内容，宋弥没有多说：“你回医院好好休息吧，我和局里申请给你放了病假，你……”
“姚旭说，他格子里面藏着给他爸爸妈妈的钱。”唐善抬起头，用很空洞的眼神看着宋弥：“他还说，你没给他放过假。”
“现在，他……”宋弥想说他能好好放个假了，可是一想到姚旭甚至不完整的尸体，他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的警号呢？”
“封存了。”
“通知家属了吗？”
“嗯。”
“云思棋呢？”
宋弥没再说话。
唐善扶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觉得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胸口憋闷的感觉异常明显，嘴里再次充满了可怕的血腥味。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没有发现血迹。
“我怎么了？”唐善看了看自己完全不正常的肤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触觉变得不那么灵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悲伤的原因。
“你身体里有毒。”宋弥捏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说：“一会儿我让医院的人来接你，你最近先不要着急回来工作了。”
“哦……”唐善木讷地点点头。
对，他忘记这件事了，自己身上还有陈千百给下过的毒呢。虽然最近没有怎么发作，可是一受到刺激，还是会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
陈千百，真她妈有本事啊。
唐善扶着自己的腿坐在了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家里有人能来照顾你吗？”宋弥似乎有些担忧唐善的身体状况，于是提议到：“无论是谁，打个电话找个人照顾你吧，万一要手术，也方便有人签字。”
“又没到，要死的地步。”唐善咳嗦了两下，一说到这句话，他全身都打了个冷颤，看了看宋弥手上挂着的外套，伸手拿过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宋弥似乎还想劝，但是很快就被人叫走了。
唐善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宋弥肯定会很忙，因为姚旭的死亡和他多多少少是有关系的，而上面和社会肯定会放大他的过失，给宋弥的压力也会很大。
唐善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姚旭的遗体被运走了之后他才一瘸一拐地离开。
他没再继续住院，更没像宋弥说的那样找个家人照顾自己，而是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刚开始爬出来的地放。
他的半地下。
半地下依旧没有灯光，灰尘几乎布满了每一个角落，零落的家具也没有几件了。
不过唐善不在乎，他找了一个还厚实的床垫子，直接就铺在了地上，人几乎是垂直着栽倒在了垫子上面，像是一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自己的眼睛还睁开着，估计他怀疑自己才是没逃出来的那个人。
手机换了回来，宋弥贴心地为他充满了电，就放在唐善的脑袋边上。
夜幕降临得很快，唐善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直到手机屏幕闪烁了两下，才把唐善从呆滞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他勉强坐起来，看见地上有半瓶不知道猴年马月谁喝的矿泉水，于是他拿起来喝了几口，拿起了身边的手机。
是徐惗发过来的短信。
“你找到答案了吗？”
唐善突然想起来了，他去视频加工厂就是因为答应了徐惗，这才迫不及待要去的。
他的手几乎打不了字，不过还是回复了徐惗。
“是你要的答案，还是我要的答案？”
“当然是你要的答案了，找到潘玲和高磊的关系了吗？”
唐善对着手机摇了摇头，没有打算再回。
潘玲是松西大学的交际花，认识高磊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高磊也只是随意和她接触一下而已，不过后续肯定是发生了令两个人都不可控的事件，所以才导致了两个人产生了一定的冲突。
生活就像小说一样，有冲突才会有转折。
不过潘玲和高磊的冲突是什么呢？
唐善眯着眼睛半张着嘴吧，他思考了很久才得到了一个似乎不太靠谱的答案。
或许潘玲，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