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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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这花魁的尸体并没有被小厮扔到河里？”
当初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纪严就觉得奇怪，这女尸身上穿的是一件布料粗糙的红嫁衣。他让人贴了告示，还派人四处打探，都没有听说谁家的新娘失踪了。
后来查到了抛尸之人是吴秉身边的小厮，小厮交待出主子吴秉，后来又牵扯到温耀宗这一群二世祖头上，官府这才弄清楚女尸的身份。
如果是寻常的官员，查到凶手便可结案了，可纪严却敏锐的发觉出怪异的地方。根据小厮所言，吴禀让他把尸体扔到河里的时候就是一身嫁衣，然而吴禀却说那花魁死的时候穿得可是一身白衣，他怕抛尸的时候引人注目，还特意交代了小厮把人套个麻袋再扔的。
这个细节如果是糊涂的官员来审理，只怕就这么马马虎虎的放过去了，可纪严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稍稍逼问了两次，那小厮就扛不住全招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原来这小厮来了苏州后也结识了一群偷鸡摸狗的混混，只不过依他的身份，这些人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最底层之人，平日多少都干些坏事儿。
有一回这小厮和人喝酒的时候听了一嘴，说这尸体还能卖钱，有的是人愿意买，为的就是给自家亲人配个阴婚，越是漂亮的越值钱。
小厮本来就是随便一听，后来吴秉让他处理花魁尸体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这一遭。抱着能赚一笔是一笔的想法，他没有把尸体按照吩咐扔到河里，而是去联系了那个说能卖钱的人。
果然这美丽的花魁尸体据那人说能卖不老少的钱。那边很快便联系了一个买主，和小厮一起给尸体换上了嫁衣抬了过去。
然而小厮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事儿，不小心透露出这女尸是个青.楼女子，买家本来是想给早逝的儿子在底下找个伴儿，一听这话，立即就不干了。天气又热，一时又找不到其他买家，尸体又放不住，小厮没办法只能就这么扔到了河里。
绕了一圈，这可怜的花魁还是躺在了河水里任由鱼虾啃食，直到阮素卿和纪严在酒楼的无心发现，才让她的冤屈得以重见天日。
“太可怕了......”听完纪严的陈述，阮素卿只觉得浑身冰凉。一条人命在那些恶人眼中竟然如此轻贱？就连尸体都可以是牟利的工具。
还有那个花魁，就算是世人眼中属于是自甘下贱的一类人，可也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就连死后都有人想用她的尸体卖钱，甚至因为她的身份，在买家眼中还成了“下等货色”......
“所以大人是查到了这边？”阮素卿接着便想到了纪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村子真的有问题？！”
阮素卿只感觉浑身的寒毛都快要立起来了，她本以为是村长一家在村里称霸，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如果按照纪严给出的信息，这岂止是伤天害理？简直是没有人性的畜生！
“只怕不止如此。”纪严本不想说得这么清楚，可这姑娘实在是敏锐，毕竟那眼珠被发现的时候她也在场，何况吴秉温耀宗等人她也认识，来龙去脉总是得让她明白的。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推断出其他的信息，甚至还查到了他暂时还没有发现的东西。
“......还有什么？”阮素卿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纪严，像是希望从他口中得出答案，又像是不愿意得到答案似的。
纪严回望着她：“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
“......”阮素卿扶着梳妆台的手死死的扣紧了，指尖泛出青白色。
是的，联系到纪严刚刚说的买卖尸体的事情，再想想村长家地窖里的哭声，还有村长家那地位卑微又浑身是伤的儿媳妇......他们不光买卖尸体，甚至活人也不放过！
“别怕，”纪严突然出声，“都跑不了的。”
“......大人打算何时动手？”
纪严背着手走向屏风，看着那上面画着的朵朵清荷。
“再等等，事情比我预料得更复杂。”
“按照你的发现，这村里只怕不少人家都参与了，”纪严转过身看着她，“如果贸然动手，极有可能会伤到她们。”
村子里的各家各户，到底谁家的是买来的，谁家的不是，官府要是来抓人，这些被卖来的女子会是什么反应，村子里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又会不会以她们相要挟，这些都是摆在纪严面前的难题。
“陆洺他们已经盯了这村子几天了，现在还需要时机。”
“我也可以帮忙！”阮素卿明白纪严的顾虑，“我可以想办法接近.......”
“不行！”纪严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她，“这太危险了。”
“可你们毕竟都是男人，我来的话会更容易！”阮素卿试图劝说纪严，“甚至我说不定还可以劝说一些被卖过来的女子。”
“就像那村长的儿媳，有她们来里应外合，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我说了，不行。”纪严的态度很坚决，任凭阮素卿如何列举都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
“你尽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这也是纪严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今天阮素卿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一旦被人发现，或者对方事后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阮素卿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如果他们认定了阮素卿已经发现了什么，那必然会采取极端的方式来阻止消息外传，毕竟他们做的可是人命买卖。
“我会尽我所能尽快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我也要保证每个人的安全。”
“相信我。”
烛火的映衬下，那双漆黑的眸子坚定而深邃，像一口幽潭，阮素卿望着它缓缓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早，阮素卿便劝说周氏回城。按照周氏原本的打算，是要在这边住上小半个月的，如今阮素卿突然这么说，周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可阮素卿又不能将实情告诉她，她费了不少口舌才劝动了周氏。
可就在她们即将离开的时候，刘正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