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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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九瑶与沈君乾吃了早饭便离开念瑶阁。这会儿时间尚早，清晨的阳光柔和，吹来的风中还夹着丝丝凉意，倒是没有那么炎热。
街道上已经有摊贩陆续支起摊子，行人不是很多，就连经常在河边戏水的孩童，还未见踪影。
陆九瑶依旧戴着帷帽，纱巾轻薄透气，能遮挡刺眼的阳光，在这炎炎夏日里，也能起到遮阳的效果。
一开始陆九瑶其实是拒绝帷帽的，因为原先的帷帽纱巾，用的是另一只料子，戴在头上不仅重，还很是闷热。后来还是沈君乾让云秀去找来现在的，纱巾轻薄柔滑，带着丝丝凉意，说不出来是什么质地，反正很舒服。
改良之后，出门都不用沈君乾提醒，她自己就乖乖拿着帷帽戴上了。
因着前些日子给那孕妇医治的事情，沧州城里已经都知道素手神医如今就在城中。
只不过，令人疑惑的是，却没有人真的敢去骚扰她。
想来，沈君乾早就已经吩咐过念瑶阁的掌柜，对前来骚扰的人进行了强制劝退。
之前去过一趟洛昭的院子，虽说是夜里，可沈君乾这个人形导航，只去过一次就把路线记得清清楚楚。
二人在城中兜兜绕绕，甩掉了身后一些没有恶意的小尾巴后，这才来到洛昭的院外。
此时，洛昭身边的家仆已经等在门外许久，见到两人后，脸上立马浮起笑意，迎合上去。
“二位贵主，我家主子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吩咐小的在此等候，先招待贵主用茶等候片刻。”
沈君乾牵着陆九瑶，薄唇轻轻抿着，墨黑的眸低压着深邃暗光，对着家仆微微颔首一点，然后便跟着往里走。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夜里，那时只有稀薄的月华洒下，陆九瑶虽然早已粗略的将院子的模样映在心里，却并不是那么清晰。
可即便是那样，陆九瑶还是十分喜欢这座雅致的小院。
这会儿是白日，金灿灿的阳光铺满大地，映照着湖面上，折射点点星光。
翠绿的荷叶上，睡莲含苞待放，花瓣上还未蒸发的晨露像极了一颗颗透亮的水晶。
沈君乾见陆九瑶很喜欢这个院子，眸低压着笑意，侧首对一旁的家仆道：“能随意逛逛吗？”
家仆躬着身子，态度恭敬：“自然是可以的，二位贵主随意，小的在凉亭备好茶水。”
说完，家仆便不再打扰，留下两人站在湖面上的拱桥上。
等人走了之后，沈君乾低下身子，贴在陆九瑶的耳边低声道：“喜欢这个院子？”
陆九瑶点点头：“嗯，挺喜欢的。”
沈君乾没说话，而是直起身子，环视了整个院子的建造布置，暗暗记在心底。
陆九瑶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而是伏在桥栏上，掀开纱巾，微微仰着下巴分外享受的吹着风。
沈君乾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身上，丝毫不移。
微风轻拂，拱桥上一男一女，一白一黄，发带随风轻扬，纱巾缱绻。
洛昭回来时，便是瞧见这一番景象。
男子目光追随着女子的身影，面具下的薄唇微微上扬，痴恋缠绵。
“在下方才还担忧让王爷与姑娘就等，倒是在下多虑了。”
毕竟，这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谈事的，反而更像来游玩的。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祥和平静的气氛，陆九瑶收手放下纱巾，沈君乾则是转身朝洛昭看来。
沈君乾朝陆九瑶伸手，后者乖巧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然而二人并肩走了过去。
“少庄主可是想好，要我替你治腿了？”陆九瑶轻飘飘的说道。
洛昭垂眸，一声轻嘲从喉中滚出：“姑娘医术超绝，剖腹取子亦能保母子平安，在下又有何理由不求姑娘？”
闻言，陆九瑶轻轻蹙了蹙眉，她早就知道洛昭上次没有提出让治腿的请求，并非是不信任自己的医术，而是在意二十年前那件事罢了。
差点灭庄啊，这样的事情就好如当年平阳侯府覆灭一样，洛昭放不下心中芥蒂也实属正常。
她清楚，也理解。
不过，有一点陆九瑶不赞同。
这一次，不是洛昭求着他医治，而是她自己想治罢了。
“既然少庄主已经想好，那我也不必再隐瞒目的了。”
洛昭微微诧异：“目的？”
“我此番前来沧州，就是为了二十年前那件事而来。”不是因为妙音坊出现了“诡”，而是打从一开始，她就是冲着调查那件事而来的。
洛昭面上异色一闪，只是稍加思索了片刻，倒也理解了陆九瑶的动机。
如她若言，清风谷深受当年那件事的牵连，她想要调查，也是理所当然。
“那日在妙音坊拍卖“诡”的人已经审过了，此人不过是个以偷窃为生的人，据他交代，那日拍卖的“诡”，是他一月前在一行行商人那里偷来的。”
听他这么说，陆九瑶知道，洛昭这是已经默许了自己调查那件事了。
“只是一个小偷，又如何知晓那就是“诡”？”沈君乾问。
洛昭：“他说已经跟踪了那行人好些日子，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得知那是“诡”，又知道九潭山庄今年来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情，所以就动了贪念。”
“少庄主可方便将那日没拍出的“诡”给我看看？”陆九瑶斟酌了方才的谈话，总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洛昭轻笑了一声，抬了抬手，抚平膝盖上褶皱的衣摆，语调微扬：“姑娘难道不是先替我看看这双腿吗？”
言下之意便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治腿。
陆九瑶呛了一下，隔着帷帽撇了撇嘴，低声咕哝了一句，这才说道：“倒是我疏忽了。”
沈君乾离得近，自然是听到了她那声咕哝。黑眸微垂，眸低压着细碎的笑意。
“既然要治腿，那就进屋吧。”陆九瑶说着，往沈君乾身后退了一步，侧身让出路来。
洛昭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到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上。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胀，闷得他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