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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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等将大夫人从火中救出时，她衣衫已被烧毁破损，脖颈上汩汩冒着鲜血，已然气若游丝。
“不要……哭……”
她伸出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之中，呢喃着说道，“静瑶，你不要跑那么快，娘亲追不上你了……”
楚元卿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靠在自己面颊上。
“元卿……元卿……”大夫人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慢慢转过眸子，面上却有着和煦的笑，“我知你是好孩子……活……活下去……”
她的话语还没说完，抚在楚元卿面上的手垂落。
楚元卿再也忍不住，伏在她肩膀失声痛哭，眼泪肆意滂沱。
这几日她似乎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娘，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她伸手轻轻将她眼阖上，双手伏地，三叩首行礼。
谢克凌站在她身畔，默默的守着她。
客栈已被火烧成了废墟，客栈掌柜跪在地上无声哀嚎痛哭，远处闷雷滚滚，似是大雨将至。
……
金色殿宇内，高高正中放置龙椅，周围站立内侍，都垂眸静默。
这是南疆大殿。
少顷，只听环佩叮咚，走出八个宫娥，随后一双黑底金线的龙靴出现。
“福王殿下，今日能来我南疆，真是两国庆事。”高居正中的皇帝开口，声音透着和煦，似是一和善老者。
他侧目而向，在楚元卿身上稍许停留。
随后，皱着眉头看着被捆住的太子，言语多了几分不悦：“太子，你素来不重礼数，怎么在福王面前也这般失礼？”
楚元卿心中一动，这南疆帝王倒是有趣。
太子带兵围剿福王，这么大动静，身为帝王又如何不知？
可偏在这大殿直接训斥太子，先将他话头堵住，倒是厉害了。
“父王，是二弟他……”阿求隆忙跪下，奈何手还被绑在身后，身形显得有些笨拙。
“你二弟还小，你既是兄长，又是太子，自是要照顾幼弟，又岂能和他斤斤计较，失了我南疆太子风度？”龙椅上这人根本就不听他解释，话语之中多了几分呵斥。
阿求隆被这几句话说的头都抬不起，一时间满腔的愤恨都只掩在眸中。
楚元卿心中暗笑，阿求隆这么好强，但被他父王弄的半句话都辩驳不了。
“这位是……”
龙椅上那位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目光朝她身上落来。
楚元卿刚要行礼，突然之间，宫门口急传“报！”
内殿侍卫急跑而来，未曾开口先跪倒在地：“皇上，边疆急报，大邕军队突破边境正朝内江而来。”
此话一处，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福王，这是怎么回事？”南疆皇帝面色显是一沉，面露不悦。
楚元卿微微皱眉，刚才在客栈时谢克凌是曾下令，大邕边境铁骑兵分三路前往南疆保护她。
可距离说这话时还不到一时辰，即使阿清轻功了得，也没这么快能集齐军队前往南疆。
“皇上，此事本王不知。”谢克凌面上并未有半分变动，抬眸对上那双黑沉的眸子，回得风轻云淡。
“不知？”南疆皇帝冷冷讥笑，“好一句不知！”
说话间，有一身穿紫袍白鹤官服的官员匆忙上朝，胡须皆白，颤颤悠悠下跪，喘着粗气：“皇上，刚刚奏报，皇城内稻米突然被人全部收购！百姓有着银钱竟买不到一粒稻米，这恐是会引起民乱！”
“这又是谁……”南疆皇帝目光透过官员，却盯在谢克凌面上，眼眸之中愈发深冷，“福王殿下好大的手笔啊！”
楚元卿心中愈发下沉。
这话分明指的是谢克凌化名林克潜入南疆一事。
“父王，这定是福王心怀不满，故意想要挟报复！”阿求隆跪行几步，目光狠毒，“今日儿臣就险些遭到他的毒手。”
生怕皇帝不信，他又急急争辩，目光突然盯在楚元卿面上：“想必福王还在误会，本王和福王妃之间有染之事，本太子虽然相貌俊朗，但自问对福王妃从无不敬，反倒是福王妃三番两次主动相邀……”
楚元卿不由冷笑，她正要上前反击，手却被谢克凌握在了掌中。
他手掌宽厚，带着暖意。
她不由侧目，就见他清隽一如往昔，只不过眉间多了几分看戏的讥诮。
“皇兄，你给自己脸上这金贴的……连我这个亲弟弟也听不过去了……”在旁一直不说话的阿求临连声摇头叹息，似一切都在不言中。
“父王，你看二弟……”二皇子这表情着实含意深刻，还不如当众说阿求隆行为粗鲁不堪来的直接。
“好了，你弟弟惯来胡闹，不用介意。”南疆皇帝面上也多了一丝笑意，遥遥指了指阿求临，示意他不许胡闹。
被阿求临这一番插科打诨，刚才似剑拔弩张的局势多了缓和。
“皇上，我人尚在您宫中，这般做岂不是自掘坟墓？”谢克凌淡淡开口，他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阿求隆身上，“有人想浑水摸鱼，不惜攀诬福王妃和本王，皇上您处事清明，自不会被蒙蔽。”
他话音淡淡一落，在阿求隆身上瞟了几眼，“本王的福王妃眼光不至于这般差。想必太子担忧国事，难免会思虑过多，想着想着也就相岔了。”
“谢克凌，你……”阿求隆还要争辩，可却见皇帝目光落在谢克凌身上，他终是忍了下去。
大殿内静默，良久并没人说话。
偏生这短暂的宁静，就如同行刑之前最后的上路饭，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楚元卿不由心头一紧，谢克凌似乎感知到了，握着她的手却是加重了力道。
她微微侧目，见谢克凌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她心中蓦然安定。
“太子，你要好好向福王学一学。”
似是过了万千昼夜，南疆皇帝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朕已经好久都没见过这般有胆识的儿郎了！临危不惧，倒颇有你父王几分风采！”
他的笑声打破了殿堂内的坚冰，就连阿求隆也陪着干笑了几声。
楚元卿此时倒是明白了，为何阿求隆手腕了得，迟迟却只是太子。
唯一的理由，他这皇帝老子太厉害了。
“福王，朕很是喜欢你，不若你和你的福王妃……”南疆皇帝虚虚指了指楚元卿，“在朕这里一起住几日？”
“父王，这万万不可……”阿求隆听闻忙要劝阻，可一对上他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眸，终是瑟缩着不敢再开口。
“福王，你意下如何？”南疆皇帝根本就没将阿求隆的话听入耳中，回眸只盯在谢克凌面上，“听说，福王不仅善骑射，而且棋艺甚是厉害，朕已经苦无对手久已！”
谢克凌淡淡一笑，“那就叨扰了。”
这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如同住在自家府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