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两家大镖局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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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前进的方向，横亘着一座树林。

打定主意，徐青向右侧绕行树林。事实上，树林中确实埋伏了不少捕快，他们也料定徐青会做两种选择，作为守株待兔的一方，他们更有优势和选择权。他们选择埋伏在林中，若徐青穿林而过，自然就在林中遭遇，大概率就能逮住他。若他绕行树林，那么他们也有办法，大家救在林外战一场。于是，他们在树林四个角落，布了四个暗哨，不论徐青穿行还是绕行，他们都能及时变阵等待。

徐青非常谨慎，他尽量快速地绕行树林。他认为，这树林内必定有埋伏，如果府衙的人真的有心捉拿他，不会放弃这个得天独厚的埋伏条件。所以，他要做的是，尽量隐蔽地通过这里，最好不让埋伏的对手发现。

但是，所谓针锋相对，他能想到的，埋伏队伍当然也能想到。而且，他在明处，埋伏队伍在暗处。所以，这一场围猎之战势不可免。当然，对于徐青来说，在树林外对战也比在树林内对战要好，从这个角度讲，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徐青迅疾而小心地绕行树林，尽量找更黑暗的地方。差不多半个时辰，他到达了东北角，算是绕出了树林，从此处径直向北，就能到达山脚下。

徐青心里一阵轻松，太过疲惫，他想坐下来歇下脚，短暂歇息一下，差不多此地到山脚下，还有二十里地，又经过多次鏖战，实在是太过疲惫。

可是，他又一次失望了，树林里窜出来黑压压的一群人，差不多有三五十个。他们以逸待劳，那股临战的激情与劲头让他胆寒不少。这里是旷野，这帮人嘶声叫喊着，冲了上来。

徐青只好咬了咬牙，看来，这次府衙真的倾巢出动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的双方会有此一战。为了照顾府衙的名声与利益，他刻意地减少对府城商贾的影响，每年收点保护费也只够供山寨基本消耗，相安无事是他与府衙心照不宣的默契，何况，逢年过节，山上都有秘密通道孝敬府衙大老爷。这次是怎么了，他想不明白，而且也没时间让他去思考这个问题，这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捕快，像一群饿狼扑向他，看得出来，他们在此已经等待许久准备许久，求战欲望已经饥渴难耐，就为了照死了围攻他这只疲惫的狼王，纯粹的丛林法则，纯粹的弱肉强食，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只有阴谋、觊觎、凶残、杀戮。

顷刻间，徐青已经被围困在中间，这帮捕快非常有组织地迅速将包围圈形成一个迷魂阵，被围攻在核心的徐青，只有困兽犹斗只有拼死一搏，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双方都紧闭着嘴巴，任凭凶狠的金铁交鸣，任凭很快就不断有人挂彩，都没人吭一声，也没人缓一缓向对手进攻的节奏。没有伤及筋骨，就保有充沛的进攻力量，只要大脑能够忍受挂彩带来的刺痛，就没有丝毫携带的进攻信念。这场围攻让徐青大为震撼，这帮捕快个体功夫并不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的铁律，让他只能左支右绌，他还发现，这些人虽然自身功夫能力不强，但战斗意志特别高昂，没有一丝一毫退缩的意向。任凭他使劲浑身解说，将最里层攻击的捕快各个杀伤，全部挂彩，但是，他们没有退缩的想法和节奏，反而有条不紊地与后面圈层的捕快转换方位，不断补充生力军与他对攻。这是一种群体围攻中的车轮战法，显然，这道罗网的捕头肯定是个经验丰富又善于行军布阵的捕头。

徐青吃力地对抗围攻众人，他也在心里猜想这是哪个搞明白捕头的部署，在他的印象中，府衙捕头他只服老石更一人。可是，他并没有在这里见到他，虽然各为其主，再次刀枪对垒，他一点也不意外，但，确实没看到他。难道，府衙有了更厉害的新人加盟？

徐青在猜疑，其实他不可能猜疑到，因为这帮人不是捕快，只是捕快打扮而已，是常禄从驻府城军营请来的助手，所以，他们比捕快们更注重阵法更有前冲的毅力与勇气，而且他们宁可战死，也不会轻易掉队，这是职业化的军人，岂是府衙捕快可比？

双方又酣战了半个时辰，徐青彻底被这帮伏兵折服了，一度险象环生，他甚至想放下武器算了，可是他又发现，即便放下武器，这帮人也有可能不会停息进攻，他们真的会对自己碎尸万段！想到此，他只有更焦虑更绝望，没有退路，那就只有战死而已。山贼毕竟是山贼，刀口舔血的生活，他习惯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境，他经历过很多。他只能选择战下去，战下去，哪怕战死，也是一条汉子。如果被俘虏或者被羞辱而死，对他而言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山上的兄弟们，走镖的兄弟们，会怎么看，即便苟活于世，还不如死了呢。死了也要死个壮烈的名声，徐青想到此，银牙紧咬，脑子里一片空明，不再多想，只是疯狂地对攻，对攻，向围攻自己的迷宫般的阵法对攻。

又过了半个时辰，此时，绝大多数参与围攻的黑衣人都血染征袍，各自挂彩，虽然如此，战局仍然焦灼仍然疯狂。

徐青突然发现，密集的黑色人影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也在跟随阵法左右腾挪，参与进攻，他也被自己刺出一个创口。只是，徐青一门心思对攻，没有注意他，如今忽然打了个愣怔，这个人他认得，是福威镖局许大龙的三儿子许宁。福威镖局他熟悉的很，同为走镖的，两家镖局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碰到路上不对付的山贼，还能各取所需，尽力协调，因为这条走镖路上，要么徐青镖局的老相识，要么福威镖局的老关系，凡事哪家遇到麻烦，自己摆不平，都要通一下气，也许造成麻烦的山贼就是另一家的关系，双方自然多了通融与协调，化解不少矛盾。徐青与福威镖局互相协助，关系比天极山与府衙的情况还好。善于协调内外关系，也是徐青长期作为黑道老大的能力表现。

他发现，这个人就是福威镖局许家的三少爷，福威镖局重视与官府的关系，在府衙里不能断了镖局的人，如今坐镇的就是三少爷。徐青与许大龙经常在福威镖局切磋武艺，眼前的这个人身段像许宁，功夫身法也非常相似。

他忍不住大喝：“许宁，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往死里逼我。”

徐青发现，那黑影怔了一怔，阵势顿时一缓，虽然他一句话没说，却将这围困大阵漏出来一个空挡，徐青二话不说，拼了老命，将自己的轻功用到极处，从这个空挡像黑色的闪电，飞窜出去，一个落点就窜到了包围圈的外沿，一旦落地，围攻主人尚未变阵之时，徐青已经拼命向前飞窜三丈开外，随后撒腿奔窜，消失在夜幕中。

围攻诸人又是一个愣怔，眼看着徐青消失在夜幕中，许宁大喝：“快追！”众人回过神来，奋不顾身地向北方向狂奔追赶。

这个第五层埋伏圈的指挥着，确实就是福威镖局三少爷许宁，许宁部署的算是周密，围攻节奏也是滴水不漏，但是百密一疏，一个愣怔的空挡，就让老奸巨猾的徐青窜了出去，可惜可惜。

许宁得到埋伏围攻徐青的命令，他也是心里打鼓，亲自赶回镖局，向父亲请教。徐大龙得知此事，认真分析利弊，他知道这次府衙下了大决心，竟然请动驻军参与，设下了六层罗网，尤其第六层是黎平府周围数百里都闻名的石更老捕头。可见徐青这次凶多吉少，首先来讲，许宁坐守第五层罗网，以逸待劳，若不能捉住徐青，实在是大丢脸面的事，若传出去，江湖上自然会看轻福威镖局，镖局行走黑白两道，吃的就是面子饭，虽然硬功夫和实力是基础，但是，凡走镖的，没有人愿意打打杀杀，除非万不得已，诸条路都不通，只好刀枪对垒。所以，镖局的面子比里子更重要。只要动手，双方都难免伤亡，并没有绝对的胜负。若沿途势力因为镖局面子，礼让三分，镖走得好，大家逢年过节都分点好处，皆大欢喜，是最好的。徐大龙走镖一辈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要求儿子，一定隐藏好，尽可能不要泄露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徐青认出许宁，急中出错，露出破绽的原因。所以，勠力从公，捉拿徐青，是对镖局最好的安排。其次，消灭徐青，剿灭天极山，徐青镖局自然也烟消云散，福威镖局将是方圆数百里第一大镖局，如果愿意，就可以接管徐青所有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