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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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内短暂的静寂，三方都没有动，都是老成持重行事谨慎之人。在最里面的孙老仙儿师徒四人被老族长和阿思那死死盯着，敌友不分之际，他们是最大的目标。

“里面的朋友，钱财可以适当拿走些。不要太贪心，这里可是我们僰人复国重宝。太贪心，你们是带不出去的。外面有千百个僰人子孙盯着呢。”老族长这句话虚实相间软中带硬，他希望里面的人能知难而退拱手相让，如果是别人，那是绝不可能的。但是，里面的却是同为僰人后裔的孙老仙儿，会怎么样，还真不一定。

孙老仙儿没有回答，他思绪也有点乱，他确实不贪恋财宝，也觉得无力承接僰王使命，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和老族长联合，甚至帮助老族长掌握这部分财富。可是，如今事到临头，他还没有想清楚，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暂时先不开口，以静制动。何况，外面不是老族长一人，还有躲在暗处的阿思那。

老族长盯着孙老仙儿的当口，忽然背后一条黑线，迅疾窜了过来。老族长正是分神之际，觉得背后有凉风，惊慌失措，向左转身，向后扭头。那黑线从老族长脸颊怕飞过，带出的腥风让老族长吓个半死，可还没回过神。另一条黑线钻入小腿肚子。老族长“哎呀”一声惊呼，跌倒在地。还好，他毕竟也是放蛊高人，迅速将手伸进兜里取出药粉，将黑线后半部抓住，硬生生地扯断，将药粉胡乱覆上。然后就地打滚，向角落里滚去。

“歹毒的恶棍，你出来!”老族长怒骂间，抓出一把黑虫蛊，反方向施放过去，虽然他没看到人影，但已经判明方向。他知道，这把虫蛊不一定能伤到对手，最起码驻起一道防线。

阿思那施放的黑线是厉害的黑蚯蚓，最喜阴凉环境，他将黑蚯蚓与蚂蟥一起培养，便养出了对人体嗜血的黑蚯蚓，相当毒辣，他觉得带他来此的老族长利用完毕，是该消灭他了。他认为，最里面的敌手才是最厉害的敌手，消灭了老族长，才有信心对付里面的人。

老族长蜷缩在角落里，他施放的是黑色瓢虫，这种虫蛊比较笨拙，好处也明显，非常有耐性，主要用于防御，为了安全，他又施放了三把黑瓢虫。

外面激斗，里面孙老仙儿让程方再燃一支火把，便于防御袭击来的虫蛊。他这个办法也不高明，因为光亮倍增，却更容易引起虫蛊注意，外围虫蛊已经被亮光吸引，向里面窜行。这些虫蛊，长期在阴寒黑暗中生活，其实本质上都向往光亮。只是被人为蓄养在黑暗中，也养成了阴狠暴躁的性格。但是，光亮对他们依然有无法阻挡的自然吸引力。

对于零星窜入的虫蛊，孙老仙儿还是非常容易对付的，他以迷魂香和驱虫粉，作为第一道防线，有越过防线窜入的厉害虫蛊，就直接上手消灭。战场在外面，他们并没有遭遇更严重的袭击。

斗了一个时辰，双方各自释放了十几种虫蛊，虫蛊们互相斗起来，残杀起来，崩裂的毒液触目惊心，散发的腥臭令人作呕。

等这一波过去，阿思那发现，敞厅里的虫蛊互相残杀中，全都奄奄一息。双方喘息片刻，阿思那觉得时机一到，他有必要出面，正面对决，消灭老族长。

他发现，里面的人并没有主动出来，不知他们是不是种蛊高手，说不定他们会被虫蛊伤害。不管怎样，先消灭老族长是正事，他拿出最厉害的虫蛊，向孙老仙儿师徒所在的通道处施放，驻起一道防护墙。然后步入敞厅，直面老族长。

“你，是谁？为何如此狠毒？”老族长惊惧地看着阿思那，他想判断来人是为财来，还是为其他。

“哼哼，我，和你一样，取宝而来。你不也一样的狠辣，你的虫蛊也相当狠毒啊。”阿思那处于上风，冷笑道。

“朋友，这里可是僰人祖先之物，为了复国之用。我会分给你足够的财宝。但必须给我们僰人留下复国之用的。”老族长有些绝望，双方实力已经分出高下，自己处于劣势，只好让步，希望以财宝换取性命，只能尽可能留下些。

“知道我是谁吗？”阿思那冷笑着问。

老族长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想不明白。

“川南大土司府大祭司阿思那！”阿思那认真地说。

老族长一阵眩晕，原来是土司府的人，僰人世仇，双方的关系只能是生死存亡。

老族长不再说话，他知道，多说无益。只好静等着阿思那出招。

阿思那见老族长忽然闭口不言，却是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双方会斗斗嘴，才会行动。他如今好整以暇，像一只猫面对一只受伤的老鼠，冷冷地看着老族长。

“你们出来啦，好。”老族长一声大喊。

阿思那吃了一惊，迅疾地转头向孙老仙儿的方向。

五六条黑线已经窜向他，从上中下三个方位，迅疾奔袭。

阿思那一个激灵，好在身体灵活，闪转腾挪，避开六条黑线急袭。心里稍安，忽然，双脚各自一麻，然后是彻骨的痛。几只趴在石缝的黑瓢虫钻上他的脚面，狠狠啮咬。

阿思那非常愤怒，将一把最厉害的褐蚂蟥，一股脑地扔向老族长。老族长本已小腿麻木，身体不灵便，又在角落里，大批褐蚂蟥给凌空袭中。如此狠毒如此迅疾的袭击，根本让他无力阻挡，无力反抗。撕心裂肺地痛叫声响彻整个洞窟。

这是最残酷也是最高水平的虫蛊大战，双方都不可能独善其身，老族长被褐蚂蟥钻入体内，已经无力抵抗，任其蚕食。撕心裂肺的痛楚中，他竭力冷静下来，从包里取出七步草制作的药粉，大口吞下。好一阵子，缓解了痛楚，侵入体内的蚂蟥也一个一个被药力逼出，它们个个吸饱了喝足了，臃肿而笨拙地趴在地上不动弹。

老族长悲哀地看着自己的血肉模糊的身体，然后怨毒地看着躺在不远处的阿思那。阿思那比他处境好很多了，只是中了一些黑瓢虫袭击。但也麻木地躺在地上，活动不灵便。

“老三，你带着他们在里面等我，我去。”孙老仙儿觉得时机一到，清理出虫蛊通道，到了敞厅。

“老族长，你怎么样？”孙老仙儿上来看见遍地血污和腥臭的虫蛊，也是恶心非常。他故作关切地问老族长，他想给老族长表示，自己是愿意做他的朋友而不是他的敌人。

“孙老师父？你！你怎么来到此地？”老族长神情复杂地看着孙老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做梦也想不到，最担心的人居然是孙老仙儿。如今孙老仙儿出来，他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不管是敌是友，自己已成半个废人。精明的他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必须联络他，对付阿思那，土司府的人才是仇敌。

“老先生，帮我对敌。僰王密藏听凭你安排。”老族长太精明了，他知道，就算得了僰王密藏，自己也没分配的能力了，能活着就是胜利。如今卖个顺水人情，说不定孙老仙儿能给僰人留下更多。

孙老仙儿听出老族长合作的意向，看着老族长苦苦挣扎的痛楚，油然生出怜悯，何况，他们系出同源，老祖宗们本就是一伙的。心想，老族长联合的意向，也是他所想的，不管怎样，土司府的人必须死掉。

他微微点了点头，将自己最厉害的金环胡蜂施放出来，这些小小的胡峰，厉害之处在于，它们不仅毒辣，而且能自主飞舞。以飞虫养蛊，是养蛊人最高的境界，也是最难的，因为飞虫在携带时候很不容易，它们不耐束缚，照顾不好就死了。培养金环胡蜂，孙老仙儿也是费尽心力，先让它们适应黑暗狭小的环境，然后将毒蝎子毒蜱毒蜈蚣之类放入，让它们在里面大战，最后活下来的胡蜂才能被选中培养，下面就是提高它们的耐性，适应阴寒狭小环境，还得保持它们的野性。

拿出金环胡蜂，孙老仙儿也是拿出家底了，金环胡蜂迅疾向阿思那飞去，阿思那震惊之余，将自己全部的虫蛊一股脑儿向孙老仙儿施放。这些虫蛊每个都有七步断肠的毒辣，孙老仙儿自然知道厉害，他迅速回转回洞，只要回转到洞内，就有三面有坚强防护而且后顾无忧，全力对付对面袭击的虫蛊即可。

这个办法非常奏效，阿思那施放的虫蛊纷纷被孙老仙儿消灭掉，对那些趴俯在地上的虫蛊，孙老仙儿以火把烧它们的身体，直至成灰。

外面阿思那就惨了，他没想到黑瓢虫毒性那么大，中招后两只脚便难以动弹，麻木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