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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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毅继而解释，他能感受到林晚秋的体温在逐渐上升。
对此，宁毅所能做的就是收回自己放在林晚秋腰间的手。
而林晚秋眼中忽然流露出的一抹失望，宁毅并未看见。
“进去吧。”
林晚秋的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自己率先走进了这家老旧的小摊。
“唉。”
宁毅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跟上。
这家小摊外面的环境看着确实不值得恭维，可里面的装扮却十分整洁，能给人一种瞬间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家店已经开了三十年了。”
林晚秋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反正整个摊位的顾客也就只有她跟宁毅而已。
这家小摊的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见有客人坐下，也没有主动上前招呼，继续忙着手头工作的同时，还在锅里蒸了点米饭。
这家摊位的食物，只有一种。
“摊主是一个聋哑人。”
宁毅顺着林晚秋的目光看了去，那位老嬷嬷的双手果然是先试探了几下，才敢继续进行下一步动作，而且她的双眼一直微眯着，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挣扎。
因为她只有将双眼挤成了一条缝，才能勉强看清楚眼前的东西。
手上的动作，也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才能完成。
“我小时候，这个摊位可热闹了，几乎每天都挤满了人。”
林晚秋说到这里时，面上还露出了一抹害羞的表情。
“我虽然从小都有洁癖，但也耐不住人群的热闹，所以好几次就自己偷偷地溜过来，就是为了吃上一碗白米饭。”
林晚秋眼含笑意，甚至都自觉不好意思。
“后来被我爸妈发现了，他们可气的不信，认为我不该来这种肮脏的地方吃饭，甚至还…”
后续的话，就算林晚秋没有多说，宁毅也已经大致猜出来了。
“以这里的卫生条件不合格为由，将这个小摊举报，都还上了新闻报道。”
林晚秋继而说了下去。
“当时的治安可不如现在，就因为我爸妈将这个小摊举报了……那些自己卫生的条件不合格，让客人食物中毒的无良商家便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在这个小摊身上，满怀愤怒的民众直接将这个小摊砸的稀碎，老嬷嬷之所以聋哑，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林晚秋眼中已经出现了些许的泪花，她将这件事得责任全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想着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嘴馋的话，也不至于让老嬷嬷和这个摊位落到如此地步。
当初，老嬷嬷开这个小店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路过的行人都吃上一口热乎而已。
小摊里买的东西也不多，只有一碗白米饭，一碟烟熏的腊肉和一份素高汤。
老嬷嬷可是从来都没有收取过任何费用，干的都是赔本的买卖。
这些年间，再加上小混混在这里闹腾，让这家摊位变得更加破烂，根本就没有任何客人前来。
老嬷嬷却还是数十年如一日，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关门。
可她如此辛劳的付出，换来的却只有林晚秋这个时不时前来的顾客而已。
每次，林晚秋吃完饭后都会想因帮助老嬷嬷留下一笔不菲的钱财。
若是时间的间隔短的话，林晚秋下次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自己留下的钱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处。
若是来的晚了，这些钱必定会被路过的小混混一顿哄抢。
这是林晚秋偶然间从此处经过时，亲眼看见的。
可她当时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这个老嬷嬷人这么好，她的眼睛和耳朵一定会康复的。”
宁毅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伸手为林晚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他的笑容之所以温和，是因老嬷嬷的善良而动容。
可这温和之中，还参杂着些许的冰冷，是因宁毅感受到了世道的悲凉。
医者仁心。
宁毅身为一代医尊，此刻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顽疾可治，那人心，又该如何治疗呢？
这时，老嬷嬷已经端来了两碗白米饭。
她的配菜还是如往常一样，一碟烟熏的腊肉和一份素高汤。
不过今日，老嬷嬷却是将这些东西都准备了两份，因为今天的客人不止林晚秋一人。
看得出，老嬷嬷面上的表情还是十分欣喜的。
或许在她看来，要不了多久这家小摊就能恢复往日的繁荣了吧。
哪怕这种期待，已在老嬷嬷心中二十年如一日。
“晚秋。”
宁毅喝了一口素高汤后，眉头忽是一皱。
“嗯？”
林晚秋的情绪已经收敛，看着宁毅的眉头皱起，顿时就没了好气。
她觉得这素高汤挺好喝的啊，宁毅怎么能这么挑剔！
就在林晚秋打算开口斥责宁毅时，后者却率先开口了。
“这份素高汤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了。”
宁毅面上的笑容更浓，若是换做以前的话，他或许不敢跟林晚秋开这个玩笑。
但此时此刻，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因何其他的原因，宁毅竟是脱口而出了这一句话。
“尤其比你做的好喝多了。”
林晚秋的面色一滞，楞是没想到宁毅会拿自己开涮。
在她的印象里，宁毅可是一个自己只要皱下眉头就会当场求饶安慰的…好男人？
“切。”
但对于宁毅这突如其来的玩笑，林晚秋心中还是没有任何不喜的，反而觉得她和宁毅之间似乎少了层什么东西。
宁毅似乎也看着越来越顺眼了。
“你看看你。”
林晚秋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见宁毅的嘴角还挂着一抹油水，有着洁癖的她竟会主动伸手为宁毅擦拭嘴角。
“真是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
这下轮到宁毅的面色呆滞了。
林晚秋突如其来的示好，倒是让他极为的不适应。
而且，宁毅心里还莫名的揪痛了一下，这是他以前和林晚秋独处时从未有过的。
或许是因为……
宁毅的眼神不易察觉的跳动了一下。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将林晚秋当成了……柳妃！
老嬷嬷静静地看着宁毅和林晚秋二人，她的双眼浑浊却是能看清楚不少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
当眼神落在宁毅身上时，老嬷嬷面上的笑容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