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乔安娜野心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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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处于焦躁不安之中，尤其是乔安娜发现了周琳和大竹仙山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之后，她的表现，等于是对所有人失去信任。
“叶开，告诉我，在这件事里，周琳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你们51地区聘任的每一个调查员，是不是都做过详尽的背景调查？”
我保持淡定，耐心地听她的指责。
总部肯定调查过周琳的社会背景，如果其中有任何瑕疵，她都不可能进入51地区。
“叶开，给我一个答案，现在，我需要答案，不然的话，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没法进行了！”
乔安娜打开休息室的窗子，面对着远处无垠的大海。
“乔安娜，请想一想，我们的根本目标是什么？是鲛人——我们对付鲛人，只要身边这些人对我有用，那就够了，根本不要管那些旁枝末节。你看到照片，就以为周琳和大竹仙山之间有阴谋，那都是胡乱猜想。好了，打起精神来，我们跟大竹仙山好好谈谈，看看他到底对鲛人知道多少？”
我坚信，万变不离其宗，所以，越是到了困难的时候，越要以不变应万变。
“不行，你找周琳，让她给出答案——就是现在！”乔安娜变得无比固执，不肯听我的建议。
我反复衡量过，现在找周琳问话毫无道理。
她有跟任何人合影的权利，无论是跟大竹仙山还是其他什么人，那是她的自由。
我信任乔安娜，愿意跟她合作，但是，这并不表明，她可以指挥我做任何事。
我保持沉默，任由乔安娜咆哮。
此刻，我想的最多的是海眼和一线井。
亚洲的枯山水艺术高深莫测，是很多修行者推崇的最高思维境界。
自古以来，佛法修行有“荣枯”之说，从繁荣到枯竭，是一个极端进化的过程，只有少数人能够达到“半荣半枯”的境界，更少的人达到“一荣俱荣一枯俱枯”的境界，极微少的人达到“荣枯自如”的境界。
草木、水源的枯竭，等于是“死”，而大山的枯竭，却是“生”，等于被赋予了真正的生命力。
不了解枯山水艺术的人，就像乔安娜，只能停留在嘲笑、讥讽的艺术门槛之外。
“叶开，交给你了——”乔安娜留下最后一句，摔门而去。
我喝完了一杯咖啡，拿起另一杯，回到审讯室，放在大竹仙山面前。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
我摇摇头：“喝咖啡吧，或许，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开始，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不知道我要什么，对吗？”
大竹仙山默默地喝咖啡，眼珠缓缓转动，陷入了沉思。
“一线井到达海眼，又能如何？你研究了那么多年鲛人，又能如何？学术协会将你开除，你毫无办法，对不对？”
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提醒他，这个世界只推崇成功者，失败者默默无闻，最终渺无声息。
“僧九霄。”他说了一个名字。
我不动声色，脑子里立刻出现了那个超级显微镜物理学家的形象。
“僧九霄会告诉你，我的发明究竟有多么伟大——一线井直通海眼，海眼辐射全球，一切海洋变化，都在我的视野之内。没有鲛人，只有一些改造过的特殊人类……我举个例子，你就很容易明白，特异功能变种人……变种人你懂吗？”
我微笑着点头，关于“变种人”，很多科幻电影已经做出了很好的解释。
人类将“变种人”定义为“特异功能人群”，应该就是最科学的诠释了。
“去把僧九霄找来，让他告诉你，关于鲛人，关于钻石号，关于星门之眼……这是科学，不是神学，更不是玄学。我向全人类贡献出了自己的发明创造，但被他们狠狠打压，最终一无所有。我到佛罗城来，建立了海眼道场和一线井，这里是大海的起源，我不跟任何机构合作，就是因为，他们是骗子，他们通通都是骗子，呵呵呵呵……”
大竹仙山满脸通红，嘴角白沫横飞，瞬间陷入了极其狂热的疯癫状态。
“为什么是僧九霄？其他人呢？难道除了僧九霄，没有一个人相信你？”我继续追问。
大竹仙山愣了愣，突然嘿嘿冷笑：“其他人？其他人只想摘桃子，只有僧九霄，他是一个毫无欲望的人，即便倾尽全力帮助我，也不求一丝一毫的回报。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见到僧九霄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了。”
我对大竹仙山的审问到此结束，他紧紧闭嘴，然后合上了眼睛。
以周琳、萨拉、乔安娜的能力，把僧九霄找来，不是什么难事。
让我感到困惑的是，如果大竹仙山说的是真的，所谓“鲛人”不过是经过特殊培育的普通人，那么，隐藏在鲛人背后的阴谋就更加恐怖了。
乔安娜那边沉不住气，主动向我求和，当她知道僧九霄的名字，立刻点头同意：“叶开，我马上派人把僧九霄抓来让他说说实话，看看大竹仙山到底搞什么鬼？”
我很清楚，如果我们展开行动，就等于是被大竹仙山牵着鼻子走，沿着他指出的方向一步步走下去。
僧九霄是显微镜专家，那是另外一个我们不了解的世界，将来的形势将会发展为，我们同时面对大竹仙山和僧九霄，同时应对鲛人和显微镜呈现的微观世界。
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的趋势，腹背受敌，双线作战，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太痛苦了。
这也是我知道僧九霄的名字后，迟迟没有采取行动的原因。
“叶开，还等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很多时间了，据我所知，雪国和超级大国那边正在派出新的工作人员，他们希望通过死船鲛人这件事，双方交锋，打破目前的困境，出现新的局面。”
这些话表面看起来十分文雅，但是每一句话背后都代表着一次激烈的战斗。
两个大国要想分割地盘，就必须通过战斗来达成目标。
经过十几分钟思考，我还是拒绝了乔安娜的提议，因为我想得非常长远，鲛人这件事就是一个巨大的池塘，一旦把水搅浑，很多人将会浑水摸鱼，弄得我们陷入被动，只有保持目前的冷静状态，我们才能勉强掌控大局。
“乔安娜，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大竹仙山说过什么，那都是他的想法，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缓步前进，每一步稳扎稳打。”
乔安娜再次焦躁起来：“叶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明明我们已经掌控了大竹仙山，也知道他布置的枯山水和一线井，那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找到僧九霄，了解这些人在干什么，就能明白鲛人的真相。”
我默默地摇头，拒绝再讨论这个问题。
乔安娜总想着一蹴而就，但现实却不可能如此轻松。
毕竟我们面对的是整个江湖，以及雪国和超级大国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们虽然是冲锋在第一线的马前小卒，可我们的很多决定情况汇总上去，都会影响到国家命运。
乔安娜猛地挥手：“叶开，我何必要听你的？既然现在知道僧九霄是关键人物，那我马上派出线人调查他的踪迹，第一时间把他抓来也就是了，等人到了，你再慢慢考虑也来得及。”
我没有阻止她，不管她想做什么，那都是她的权利，毕竟我们不是同事。
当着我的面，乔安娜取出手机，快速下达命令，让她分布在全球九十多个城市的四百多名线人同时行动，寻找僧九霄。
僧九霄是一个文化学者，并不是世外隐士，所以找到他很容易。
线人们第一时间反馈，他正在欧美的几个大城市进行巡回讲学，讲授的就是显微镜下的微观世界探索系列课程。
乔安娜大声再次吩咐：“马上把他抓来，谁第一个找到他送到佛罗城，赏金百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乔安娜信奉这一哲理，简单明快，毫不拖泥带水，效率一定最高。
我只希望大家做事方向一致，能够产生最大合力，解决鲛人的事情，此刻在我们面前摆着一台监视器，播放的就是审讯视频的画面。
乔安娜看着屏幕，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大竹仙山透露出这么多新的理论，死船鲛人事件早就应该结束了，你我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我笑了笑，不知如何回应，如果我们再次把难题掩盖起来，留给下一拨人，这个世界上就会到处存在爆雷的可能。
作为调查员，我们会竭尽全力，务必把每一个无解之谜解释的清清楚楚，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每个人的做事原则。
如果都像乔安娜一样，以完成任务为主要目标，完全忽视了这件事本身的危害性，那就真的误入歧途了。
大竹仙山并没有做错什么，对方只是科学家，针对某一个问题锲而不舍，应该属于推动这个世界发展的那群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给这个世界带来麻烦的，是鲛人背后的幕后黑手，而不是大竹仙山或者是僧九霄。
乔安娜忽然望着我，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的微笑：“叶开，刚刚我还做了一件事，没有提前向你请示，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我的人已经控制了周琳，不过是采取秘密的手段，没有暴露身份，我们想通过异常私密的审讯，让她交代，跟大竹仙山到底什么关系？再把两个人的口供互相印证，你觉得怎么样？”
我吃了一惊，但并没有气急败坏，毕竟乔安娜的做法也是间谍们常用的手段，这种秘密逮捕私密审讯的结果，只要是对我们的事业有利的，就可以纵容进行。
对于周琳，我始终琢磨不透，假如借助于乔安娜的力量，对周琳进行摸底调查，或许是一件好事。
“乔安娜，这件事你做得不妥当，即便做了也不该告诉我，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你必须向我保证，不能让周琳受到半点伤害，不然我在51地区总部那边无法交代。我和她是同事，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必须全力以赴营救，很明显，你让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我表达了自己的不悦，但却不想追究乔安娜的过错，更不想伤害了我们之间刚刚建立的合作关系。
乔安娜点点头：“那当然，我们不会伤害她，不然就会触怒了51地区，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在海眼道场有她和大竹仙山的合影？这一点你也很想知道，不是吗？”
我皱了皱眉头，其实乔安娜的话很没有道理，我想知道他们的关系，自然可以去问周琳，不用别人插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乔安娜这样做，很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毕竟周琳不是普通人，而是51地区的调查员，受过非常高级的间谍训练，一旦乔安娜露出破绽，被周琳抓住，那事情就麻烦了。
我再次认真地叮嘱乔安娜：“让你的人放聪明一点，千万不要小看周琳，否则大家都有麻烦。”
乔安娜咬着嘴唇，歪着头看着我：“叶开，刚刚我说到抓了周琳，你的表情立刻变得很难看，看起来在你心里她非常重要，那么我换一个说法，如果我抓了萨拉，是不是你也会有同样的表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告诉对方：“乔安娜，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千万不要任意妄为，触怒了雪国和超级大国间谍机构，不然你就完了。”
事情似乎又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得不停滞下来。
乔安娜在玩火，但是，她不该一直毫无原则地触碰51地区的底线，比如抓了周琳这件事。
如果51地区了解这一点，乔安娜就会有麻烦了。
“叶开，我只是试着洞察死船鲛人事件的真相，了解背后逻辑关系。现在，我已经知道，僧九霄和大竹仙山很有可能帮助我们……叶开，我抓周琳，是为了让她招认与大竹仙山之间的关联。要想成功，就必须独出心裁，出奇制胜，你说呢？”
我叹了口气，如今各方势力汇聚佛罗城，每一支势力的诉求和做法完全不同。
像乔安娜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出格，但却有情可原。
我唯一需要警告她的，就是保证周琳的安全。
到了此刻，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僧九霄安全抵达佛罗城，让大竹仙山的伟大思想呈现在全世界面前。
“尽最大努力做吧，让你的线人警醒一点，千万不要让僧九霄出问题。”
想说的话很多，但我只能点到为止。乔安娜代表的不说她自己，而是她背后的组织。
在接下来的囚禁过程中，大竹仙山显得非常淡然。
他没有请求我们释放自己，也没有提出任何其他要求，只是蜷缩在椅子里。大部分时间，他都闭着眼，偶尔睁眼看看，眼神空洞之极，仿佛不把任何人和事放在眼里。
乔安娜在海眼道场留下了十几名线人，虽然没有明确目的，但仍然寄希望于有人对大竹先生的一线井感兴趣，突然闯入，送线索上门。
我没有再次审讯大竹仙山，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找我们。
既然佛罗城是所有人的目标，我们所有的等待就是有价值的。
周琳的消失并未引起爱德华的注意，对此，我有些怅然。当下，爱德华已经困在复杂状况之内，无法挣脱。他身边虽然跟着很多人，却没有一个聪明人能够帮他破解难题。所以，他无暇顾及周琳，尽管周琳此前为他出了那么多力，如今仍然沦为无人在意的炮灰。
时间过去十五个小时，乔安娜的第一批线人传来好消息，已经找到僧九霄，目前从北欧赶往佛罗城。
乔安娜来通知我的时候，喜形于色：“叶开，我做好了全部准备，僧九霄一到，快速审讯后，我会带他和大竹仙山一起离开佛罗城。这次我能成功，有你一半功劳。”
她对我十分坦诚，毫不掩饰要将全部功劳据为己有的野心。
由此可见，任何人都有野心，只看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
乔安娜所在的组织纵览全球，他们从来不会与他人分享成就，大概潜意识中，他们根本不会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我并不反感有野心的女孩子，只不过，乔安娜做的很多事已经越界，很可能遭到反噬。
江湖与大自然一样，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律。
一旦过分逞强，必定全线崩溃。
“乔安娜，我希望你能把僧九霄留下来，让他的研究成果成为全人类的财富，而不属于某个组织，可以吗？”
乔安娜笑着摇头：“抱歉叶开，有些秘密并不适合通报全人类，必须保密。你是个好人，可以做朋友，但是，我们分别属于不同阵营，有时候无法共享情报。所以，这次只能抱歉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制内心的不满，并未怒形于色。
僧九霄还没到佛罗城，未来胜果究竟掌握在谁手里，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就翻脸，为时过早。
乔安娜走近我，踮起脚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飘然而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一阵强烈的第六感袭来，顿时冷汗湿透了全身。
“强行发力，基础不稳，即便是抓住先机，也会失去大局。乔安娜的实力配不上野心，这一次，恐怕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