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五章 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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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被强留在运动场的观众们还担心受怕自己是否会死于非命,这时已经将所有危险全然抛诸脑后。
尚武之地的人多是如此,见到让自己惊心动魄的战斗,顿时忘了自己正身处何地,只是眼光勾勾看着场上碰撞在一起的两个战士。
一方是曾经的神话,台上众多小观众甚至没有听过他的大名。
另一边是现在的传奇,一朝顿悟独孤求败,傲立群雄。
可论纸面实力,黑木砦终究是弱了一线。就连场边武评和记者都已经在公众之前发表了不看好斗神的言论。
英吉沙自己似乎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十四印’都懒得用到,只是凭借着大脑里被填鸭式灌注的武学秘籍战斗。
当然不能否认英吉沙是天才,他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天赋。但是这个天赋同样给他带来了一个缺点,那就是懒。
试问如果你一拳下来天底下没有任何活物能站在自己面前,你还会去费尽心思研究市面上的武学秘籍亦或是去了解自己的敌人有几斤几两吗?
所以他一拳揍了上去,用的是尚阳格斗学院院长的格斗招式‘尚阳落’。
不过剧本里应该出现的黑木砦整个人倒飞出去口吐鲜血跪地求饶的情景却没有出现。
这个满脸胡髯的贪财男人接住了这一拳。
这就好比两个小孩打架,一个个子高一点能打一点,另一个个子矮一点不过打架经验也非常丰富。这时个子高的小孩突然拿出呲水枪突突了矮个子小孩一脸。
你实力强也不是这样玩的,没有‘十四印’加持下的普通拳头凭什么想一拳揍趴下黑木砦?
可是英吉沙明显已经落入了某种经验主义圈套,他就是觉得自己应该一拳干掉这个斗神,自己就是天下第一!
还在武尊大人诧异的时候,黑木砦就已经动了。他五指合拢成枪,死死插进了英吉沙的肋骨!
斗神可不管你武尊怎么想,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狮子搏兔一般巅峰的精神状态和战斗水平。
英吉沙肋下一痛,太久的安稳日子让他彻彻底底忘记了伤疤和鲜血。着急忙慌之下祭起南海虎鲨帮秘籍‘铁衣神功’进行抵抗。
黑木砦身影陡然消失在他的面前,紧接着出现在英吉沙的背后一记手刀就朝着他尾巴骨戳了过去。
这里可是‘铁衣神功’的罩门,只此一戳就让英吉沙立刻破了功。
英吉沙一惊朝后逃开,捂住自己的身体大姑娘一样斥责道:“你怎么可能知道‘铁衣神功’的罩门?”
对于此番言论黑木砦也是一头雾水,这场战斗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惊心动魄,甚至有些无聊。
“在下年轻时环游世界,各处踢馆。这‘铁衣神功’见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怎么破早就牢记于心了。”
英吉沙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脑子里被填鸭进去的无数武功秘籍在黑木砦的脑子里同样也有!而且人家的还更高级,附赠破解之法!
说是附赠也有些看不起斗神,这可是他经年累月用血与汗总结出来的技术,是他被尊为斗神的资本!
黑木砦可是在‘心体技’的磨练上一刻都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啊……
此时的场外也开始浮现出或大或小的咒骂声。
这群观众可不管你是什么武尊还是十四印,他们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精彩绝伦的战斗!
现在战况完全超出预期,当然是反方向超出,这群人顿时都不管自己的立场,纷纷将手里的空瓶扔到场内。
“RNM!退钱!”
“退钱!打成这样对得起我们吗?!”
随着观众席上如山洪般的不满爆发而出,英吉沙的脸上也铁青一片。
他这人最好面子,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也是为了一个面子。此般情形于他而言无疑是在扇他的脸,啪啪作响那种。
莅临格斗赛,却如此虎头蛇尾,他再不干点什么恐怕就算回归也无法在武道界抬起头来。
想到此处,英吉沙不由得眼神阴狠看向黑木砦。他的心中颇为焦躁,一焦躁就容易上火,一上火就容易发热。
十四印也就解开了。
马克西姆记起自己解说的身份,慷慨激昂的咆哮道:“终于来了!武道界的传说!亿万无一的体质!所有人永远的梦想!十四印!武尊他时隔十余年,终于又一次开启了这传说中的天赋!黑木砦选手,危险了!”
“我承认这十几年你的成长很大啊黑木,犹记得上一次听到你的名字还是朋友笑话你百战不胜的事迹……不过到此为止了,我会让你看到天赋上的差距。”
炽热的真气聚集在武尊体表,宛如一颗跳跃着日珥的恒星一般散发着威能。
斗神摆开架势严阵以待,他知道真正的战斗要来了!
……
“我说,如果我再成长十年,你还有自信能打赢我吗?”
“吼?”
道场后山,两个光着膀子的壮汉躺倒在半山上仰望星空肆意闲聊。
黑木砦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向天边的群星笑道:“有自信啊,一定有自信。这是我仅剩的东西。相信自己可以走向无极,相信自己能战胜一切。如果不是这份自信,我恐怕早就在踢馆的时候就回家种地了。”
“那假设现在我已经成长起来了,我开了‘十四印’,你准备怎么迎敌?要知道开启这个状态的时候老子的体温恐怕能直接把你烫伤。”
“坚持,忍耐。没有别的。”
“就这?你能忍多久?”
“忍到胜利的那一刻到来。”
……
要烧灼灵魂的高温铺面而来,黑木砦马步下沉举起手臂,硬接下武尊舍弃一切的怒拳!
透体劲道传至脚下,地面顿时四分五裂,石块临空浮起!
“嚓——!”
脚尖深陷土壤,斗神已顾不上手臂漆黑的灼痕!直面迎上飞扑而来的武尊,五指裹挟威势朝前猛然刺出!
他完全放弃了防御,这是舍生忘死的绝命一击啊!
可是武尊的反应更快,他的速度快到仿佛瞬移,空气中只传来裂帛一般的呼啸声。
身后!他在身后!
“砰——”
能击断金玉的膝撞毫无保留的落在了黑木砦的下颌!
斗神咬紧牙关,即便是他的大脑已经被这撞击轰到意识模糊,可是他的眼神依然清澈!
黑木砦高高飞起,于空中转身双脚踏在还未落下的石块之上!
“嚓——!”
双臂成枪,脚下碎岩被狠狠踏成飞灰,无数魔枪自天而降,如延绵春雨倾泻而下!
武尊大手一挥,碳火色的手臂掀起一股热浪将无数魔枪尽数手下,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大脑内的武学,现在单纯依靠着自己的本能在战斗!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战斗方式啊!
黑木砦面露决绝,飞身落地,紧接着毫无保留朝着武尊直冲而上!
‘左拳勾手——’
‘右臂刺拳——’
‘连续拳——左左左摆——’
‘背后——’
‘佯攻——’
‘最后是他要决定胜负的一击——’
‘是什么呢——’
‘读不到了吗——’
‘算了——总有一些是预料不到的——’
‘什么都计划好了,那也不叫战斗了!’
黑木砦的眼中爆发出对战斗的渴望,完全不畏惧对手的强悍,勇猛的冲了上去!
武尊开始进攻——
空。
空。
空!
全空!
魔枪直刺面门,英吉沙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所有动作都被预读了!即便是如此没有定式的战斗风格都能让面前的男人摸到逻辑吗?
必杀一枪直刺武尊正脸,他突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诡异侧面扭头,竟然堪堪避过这一枪!
锐利的指枪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如喷泉一样朝外喷出。
被武尊的一记直拳逼退,黑木砦放下挡在胸前的双手看向对方。
吃下这记毁容拳的英吉沙怒火更胜,甚至已经不再追击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竟然敢割伤我的脸……”他的牙缝里挤出了睚眦必报的声音:“我要把你连同这里所有人都杀了以解我心头之恨!”
地面突然开始无端颤抖,黑木砦诧异看向脚下。
只见英吉沙身上的橙红色真气开始疯狂朝着地面中涌动!
地壳开始龟裂出一条条深痕,若隐若现的火焰般真气不断从中舔舐而出!
黑木砦瞬间就判断出英吉沙想要做什么,再任由这家伙继续胡搞下去,恐怕整个运动场就会像在火山口上面一样被喷薄而出的岩浆全部焚烧殆尽!
“‘神杀之枪’!”
不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吾辈习武不光是为了追寻大道……同样也是为了保护弱者啊!
可是这足以让迈克威瑟都心惊肉跳的必杀一击却被英吉沙单手拦了下来!
他火钳一样的大手死死握住黑木砦的手腕,空气中甚至开始弥漫出烤肉的气味!
“带着你的理想一起被烧死吧……不用感谢我让这么多人为你陪葬!”
就在此时,运动场最高看台之上,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英吉沙!!!!”
“不可能……你应该被……”
诧异的抬头看去,怒恶正拄着拐杖威严的朝下望去!
“我应该已经死了?我要是不死怎么能把你逼出来,怎么能让你落到这个田地!”
炙热真气更加汹涌的朝着脚下灌去,他一掌逼退黑木砦,阴森笑道:“死了又何方?活着又怎么样?普天之下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了!等到我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就去宰了李云羊!”
死而复生的怒恶一杵拐杖,怒视下方喝道:“你永远都不可能走出这个赛场!我不会让你活着见到李云羊!”
“靠什么?靠你这个活不了多久的老骨头?情报有误,你没有死。不过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对付你,我连一拳都用不到。”
怒恶冷笑道:“是啊,之前的你还是有点脑子的。现在的你除了拳头以外什么都记不得了。英吉沙,你以为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潜入我族研究所,就那样把所有科研结果全都带出来?你知道我们研究的究竟是什么吗?”
话音落下,运动场宽大的电子屏幕上竟然开始播放起了视频。
画面中的,竟然是年幼时候的怒霆。
整个视频以第一视角展开,还是孩童的怒霆在院落中玩耍,突然拿起一朵小花跑到摄像头之前。
“妈妈,给你。”
“啊~我们的宝贝怎么知道妈妈最喜欢的就是嫩黄嫩黄的小花啊~”
“嘿嘿……给你别上妈妈……”
“怎么样宝贝,妈妈好看吗?”
“妈妈是最好看的!”
……
这段有些无厘头的视频不止是英吉沙,就连在场观众和黑木砦都看的一头雾水。
“什么玩意?这就是你的底牌?”
怒恶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随后淡定说道:“你可能现在还不明白武尊,你的体内还寄宿着另外一个东西,随着你转移进大脑里的知识一同来到你的脑海里的东西……”
“你……你哭什么?”
英吉沙莫名其妙的看向对面的黑木砦,疑惑的说道:“哭?谁哭了?你是不是没话找话了?”
突然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惊恐的发现两行清泪正顺着自己的眼角缓缓落下。
怒恶这才说道:“我儿媳妇的身体其实早就已经崩溃了,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可是我们唯独妥善保存了她的大脑……”
“你什么意思?”
英吉沙的浑身都在颤抖,一股说不上的悲哀情绪逐渐涌上心头。
场地上即将喷发的能量柱逐渐暗淡,真气慢慢回笼至他的身上。
“什么意思?”怒恶冷哼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她重生的容器……她的灵魂,早就伴随着那数不胜数的武学秘籍一起被植入你的大脑了啊!”
远方一阵宛如雷鸣的炸响轰然传来,黑帕的绝命一击带起的狂风不断席卷着夜幕之下的运动场。
远在数十公里之外的食品加工工厂地下室,那失去了一切的残骸躺在实验台上,逐渐化为一捧卑微的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