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一步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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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谷出殡到下葬都按照最高标准进行，只是在李济的要求下，将繁琐的程序缩减到一个上午，未时送走出征大军后，李逸便带着妻儿返回学府。
称心的口很紧，已过了一天的时间，依旧没有人来给自己消息，不过李逸还是相信张大的手段，安然在学府等候。
左右无事，李逸干脆坐在院中，拿出天师的道书看了起来，经过几年的入境，如今他已不会被天师的意境所伤，甚至能在两个孩子嬉闹的环境里随意入境。
柳颜汐亲自将笔墨备好，嘱咐两个孩子轻声一些，然后柔和的看着李逸，默然在一旁研墨。
李逸放下手里的道书，并不担心被柳颜汐看见，如今他也知道，观字入境是很难的，甚至以书法入道的人都不一定能做不到。
“谈首曲子吧！”将纸铺开，提笔蘸墨后，李逸不急着写，而是让柳颜汐弹奏一曲。
微微点头，凡事只要李逸觉得有用，她都不会拒绝，很快便让内院的丫鬟将琴架好。
还是那一曲民间小调，当第一声音律响起时，李逸刚好落笔，开始在纸上抄起了定风波一词。
意境里的长安百姓，再次被柳颜汐的琴意赋予生机，李逸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变化，这一次，他发现意境里的人居然都有了情绪。
无声的动作间，每个人都有不同，表达出欢喜、懒散、厌倦等情绪。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笔下写完这两行时，意境里再次出现了变动，长安城上空忽然聚起一片墨云，无声的细雨散落而下。
李逸错愕的看着这场雨，终于想起意境中从未出现过的天气因素，而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意境里，有了一分隐龙枪意境的幻化能力。
难道个人感悟也能融入意境？李逸猜想到这种可能，定风波这首词，自己也是重生到这个世界后，才感悟到其中的人生境界。
看懂和感悟是两回事，就像此时意境里四处奔跑躲雨的人，大多是商贾和富户，扛着农具的农户反而不疾不徐的往可以避雨的地方靠近，似乎这种小雨不足以让他们慌乱。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两句一出之后，李逸愕然发现，街中又出现了一些身影，仿佛是落下的雨水幻化的。
这些身影有各种身份，相同的是，无论地位高低，他们的表情都很平静，在街上相逢相交，都只走自己的路，没有对官员的敬畏，也没有自行惭愧的卑微。
李逸知道，这两句是指每个人对人生的选择不同，只要自己坦然，就不会被名利左右的意思，而这些人的幻化，就是这意义最好的体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这是自己想要的，那么别人怎么看，似乎不重要，李逸再次将这种境界感悟了一番，手中的笔继续行云流水写了下去。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吟。落笔，无声的风雨在这一刻都停了下来，意境中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阳光洒满长安，行人再次抖擞着离开屋檐，继续之前的路程，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有了一丝温和。
李逸顿了顿，短短的几句词，让他在意境中看尽人间百态，虽无大的风浪或善恶之举，却道尽了人生最深刻的本质。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晴字落笔，意境中的墨云瞬间散去，上空终于显现了从未有过的太阳，居然不是墨色凝聚，而是像真正的太阳般，将阳光照射而下。
李逸这一刻忘了自己已停笔，看着境中数万人物脸上同时浮现出释然的笑容，李逸再次明悟，人无论一生过得如何，都应该对自己的经历释怀。
意境里不管是街边的乞丐，或是骑在昂贵马匹上的贵人，此刻在阳光之下，都成了平等的存在，无论是什么人，都只是一个人。
李逸感叹到，无论是谁，都有存在于世间的权利与意义，不管在哪个世界，少了哪样的人都不会完整，这就是真正的人世间才对。
那自己的意义呢？感叹过后，李逸又开始思索，意境是自己的，但此时此刻，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只能看着这一幅画面。
“一时景，即一世景！”一个声音，忽然在意境中轰然响起，李逸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意境的声音，还是自己心里的声音，只觉得浑身都被震慑，无法动弹。
斜阳忽然散发出一抹阳光，居然穿过意境的束缚，照射在李逸身上。
李逸觉得这像幻觉，却不知身体旁边的柳颜汐此刻已弹奏完毕，正惊讶的看着他。
意境之外，身在凉亭阴影中的李逸，此刻仿佛暴露在烈日之下，周身被金色的光晕环绕。
意境之中，李逸心中反复默念刚才响起的那句话，意境的阳光似乎带起自己内心的一抹灵光，李逸想死死抓住它。
一时景，即一世景！的确，意境的变动不过是一时的景象，却映出了人间一世的感悟。李逸此时在寻找自己的意义，却又无法在已停下来的意境中找到答案。
忽然，李逸抬头看着与意境格格不入的斜阳，虽是将落之日，太阳依然是太阳，散发的光芒同样能照亮整个天地，驱离所有阴霾。
心里那道灵光仿佛越来越清晰，李逸目光一亮，这斜阳就是境外之物，自己也是境外之人，既然境外之物能驱散意境的阴暗，那自己这个境外之人，也可以守护这境中之安。
这一刻，李逸终于明白了自己意境的意义，天师认定自己是能成为灵者的人，如果从灵者的角度来看，自己说到底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自己就一定有来的道理，或许让这个世界更好也是理由之一。
就在李逸意念通达的同时，斜阳缓缓消散，紧接着是长安城、人物…意境里的点点滴滴逐渐消散，再次化作灰暗的混沌之气，最终归于李逸刚入境的满境烟雾徐徐往李逸涌来。
这时柳颜汐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逸身上的光晕逐渐凝实成光芒，不知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入道景象她这两年也见过几个，根本没有李逸这么大的动静。
李思凝和李浩也停下了嬉闹，李思凝忽闪眼睛看着父亲，随后往凉亭跑去，张着小嘴就要喊爹。
一只手突兀的出现，一把捂住李思凝的嘴，正是姜鸣予赶到，只见他微笑着对小家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李思凝立刻用小手捂着嘴巴，不敢再喊。
柳颜汐也不敢轻举妄动，默默以求助的目光看着姜鸣予。
姜鸣予轻笑一声：“无妨，轻点说话就行，他这是一步入道了，只不过阵仗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