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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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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牛角来临前的夜晚。

楚汉跟随赵忠、张郃整备三军后,便凝神思索,来到田丰门外。

夜色袭人,田丰门外的花树下站着一个倩影。

楚汉定睛一看,笑道:“蔡小姐,你为何在此处?”

那倩影来到月色下,蔡琰身穿月白色的长裙,淡雅怡人,脸上也挂着不深不浅的笑。

“我跟随楚将军来到此处已有三日,但承诺始终没有兑现,不知此刻,楚将军可有闲暇?”

承诺?

楚汉一愣,继而想起,蔡琰曾答应自己抚琴一曲。

“你真是个死心眼的丫头。”楚汉摇头苦笑。

张牛角恐怕明日就要到了,当务之急是隐藏众人的行踪,并且将士兵暂时埋伏在城东的树林里。

蔡琰眉目低垂,道:“楚将军纵然怪罪蔡琰胡闹,可承诺就是承诺,马虎不得。”

接着,蔡琰抬头,一双眸子逼视着楚汉,竟然前所未有的凌厉。

楚汉心里砰砰急跳了两下,暗道:“自己对这小妞的抵抗力越来越低了,再过两天,说不定被她推倒也心甘情愿。”

“大战在即,事后再抚琴,不好吗?”

楚汉挠了挠头,他是听惯了流行音乐的人,即使蔡琰琴艺过人,只是抚琴,也未免单调。

“大战之后,楚将军在哪里,而我又在哪里呢?”

蔡琰轻启朱唇,有着淡淡的哀愁。

楚汉一怔,这小妞说得倒也不错。

这圉县是她的家乡,而自己,却是要回去收取真定的。

若是强占了圉县,似乎也不错。

但与收取真定不同,没有了韩馥的承诺,自己这圉县县令,恐怕根基不稳。

这些古代人,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自此一别,永生不见的情况,实在太寻常了。

所以蔡琰,才会有这样的担忧吧。

楚汉踌躇了片刻,道:“好!如此良夜,若是有幸听到蔡小姐的琴音,那才叫花好月圆。”

“真的?”

蔡琰见楚汉答应,脱口而出,神情颇似得到奖励的小女孩。

楚汉尚未答话,蔡琰便拉住楚汉的衣袖,边走边嘟囔:“那我们快去吧,免得你反悔。”

幽香扑鼻,楚汉哭笑不得,堂堂蔡文姬,竟然担心自己不听她弹琴,说出去谁信呢?

二人行走之时,楚汉见蔡琰双肩皆有水雾,想来是在田丰门前等待自己太久了,沾上花露的缘故。

这女人,你说她傻吧,她笃定楚汉必定会来寻找田丰商议军事。

你说她聪明吧,怎么会一动不动地等待楚汉如此之久?

二人来到蔡琰的住所,短短几天,已经被蔡琰打造得颇为雅致。

翠草不知被蔡琰支到哪里去了,但桌台上好端端地,放着一杯清茶。

蔡琰指着茶几道:“楚将军,你先坐在这里。”

“噢。”楚汉呆呆地点头,发现蔡琰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毕竟蔡琰拉着楚汉走进了自己的闺房,放在以前,实在是她不可想象之事。

楚汉是现代人,自然不明白古代女子的羞涩,大马金刀地坐下,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

“好茶!翠草这小妞,倒也有点手艺!”

蔡琰一愣,却不好说明这是自己亲手沏的,微一跺脚,走到了屏风后。

“楚将军,我……我就在这里抚琴可好?”

蔡琰的声音细如蚊呐,楚汉疑惑地说:“为什么?我还是看着你的脸更开心。”

叮!

正在调音的蔡琰听到楚汉这样半是正经,半是调笑的说辞,不由得一慌神,琴弦险些绷断。

“楚将军莫要说笑,说者无心,听者……”

蔡琰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楚汉哈哈一笑,道:“好吧,就按你的规矩来,我一定会好好听的!”

蔡琰这才忍住羞涩,从屏风后盯着楚汉的身影良久,这才抚琴。

琴音袅袅,楚汉只觉这斗室之内,下起了细雨,落在自己的身上。

圉县在这样的夜晚也变得十分安静,将士们听着琴音,却不知这是独为楚汉所奏。

一曲完毕,蔡琰却没了动静。

“好听,好听!”楚汉连忙捧场,鼓起掌来。

“楚将军,你可听懂了这曲中真意?”

蔡琰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楚汉苦笑道:“蔡小姐,这就是你为难我了,我一天都没有学过乐理,实在听不明白。”

屏风后,蔡琰沉默不语,令楚汉更加羞愧了。

“不如大战后,由蔡小姐教我弹琴,也不用什么技惊四座,只要听得懂你的曲子,就好啦。”

楚汉说出这些话,完全是本能地希望蔡琰快乐起来。

毕竟在正史里,这实在是一个苦命的女子,楚汉不由自主地,便希望她过得好一点。

“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第二个约定了。”

蔡琰的声音果然轻松不少,楚汉笑道:“当然,只要蔡小姐不嫌弃我愚钝。”

“那不知楚将军,可会什么曲调么?”

蔡琰仍然不愿从屏风后走出来,问出的话却十分刁钻。

“曲调?”楚汉挠了挠头,“我家乡的曲调,倒是记得一些,不过蔡小姐恐怕难以适应。”

“可否令小女子一闻?”

完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楚汉苦笑不已,不管哪个时代,女人的好奇心都很旺盛。

想了想,楚汉便硬着头皮,唱了一首周杰伦的《晴天》: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清唱完毕,脸皮厚如楚汉者,也不禁老脸一红。

好在他前世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的,这首歌唱完,也不算丢人。

“楚将军的家乡小调,的确很不一般。曲词则……颇为大胆。”

楚汉翻了翻白眼儿,这就算大胆?

那我要是唱《吻别》你岂不是要把我赶出去?

“只是词中,我还有许多不解之处,请问何为纸飞机,何为翘课,何为拜拜,何为……”

“停,停。”楚汉满头大汗,你想懂这些词汇,还真是早了一千几百年。

“这些都是我家乡的俚语,说出来不好听的。”

“哦。”蔡琰似乎凝神思索了一番,便抚琴弹出几个曲调。

竟然便是楚汉刚刚唱的《晴天》!

“才女就是才女……”

楚汉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时间不早,连忙告辞:“蔡小姐,我怕耽误田先生休息,现在要赶去和他商议军事了,你也早点睡。”

蔡琰始终没有走出屏风,只是淡淡道:“祝将军得偿所愿,终不忘学琴之约。”

楚汉笑了笑,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唉。”

蔡琰见楚汉离去,这才走出屏风,痴痴地望着楚汉的背影。

“若是君知琴曲真意,是否能为我多停留片刻?”

田丰住所外。

“老田!开门呀!”楚汉大大咧咧地敲着田丰的房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田丰严肃的脸出现在楚汉眼前。

“主公,你还是唤我田元皓吧。”

楚汉一愣,这田丰终于想起自己的人设了?

可你大半夜的,跟我刚直啥呢?

“田先生,此言何意?”

田丰仍是满脸怒容,道:“我以为主公心怀天下,乃是明君,这才誓死相随……”

“没想到主公耽于美色,与那蔡琰卿卿我我……”

楚汉眼睛都瞪圆了:“老田,我这冰清玉洁的人,你可不能污蔑我的清白!”

“哼!”田丰背负双手,走到桌前坐下,怒道:

“主公何必瞒我?刚刚蔡琰所弹曲子,乃是《风雨赋》!”

“《风雨赋》?”楚汉更加疑惑,“那是什么?”

田丰忽然想起,这主公虽常有惊世之举,但到底是一个出生于乡村的少年。

“主公,当真不明琴意?”

“不知道,你想咋地吧!”楚汉也发了火。

田丰见楚汉神情不似作伪,便神色柔和起来,道:

“元皓错怪主公了。那《风雨赋》中有四句话,我告知于主公听。”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田丰吟完,楚汉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蔡琰是称赞我是君子?

她见到我很是欢喜?

想到蔡琰一直躲藏在屏风后,难道是过于羞涩,无法当面对自己表白?

楚汉想了想,又摇头笑道:“那便如何?弹琴吟曲乃是消遣,未必便是借曲抒情。”

田丰摆手道:“若非确有此事,蔡琰怎么会如此不妥当……”

“田先生,我们还是聊聊明天的大战吧。”楚汉打断田丰,淡淡一笑。

田丰便也不再分心,与楚汉细细谋划起来。

二人详谈直至深夜,楚汉告别田丰后,若有所思地望着蔡琰的住所,心中思绪万千。

次日。

“王当,还不速来!”

张牛角在圉县城门外大喊,不多时,王当便出现在城头,将城门大开。

“末将参见张大帅!”

王当下跪拜伏,张牛角亲切地扶起王当。

“你……很好!”张牛角一双眼睛在王当身上打转,“只是我痛失一名爱将!”

“孙轻将军若是看到张大帅得偿所愿,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张牛角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切入正题:“可有遵循我的命令,不曾杀戮?”

说着,张牛角的目光在王当身上一扫,凌厉如鹰。

王当心中一凛,自己尊褚飞燕为大帅,是以向来不喜张牛角,认为他不过是无能的上位者。

没想到,这厮身上的杀伐之气,更是胜过褚飞燕十倍!

王当再不敢小觑了他。

此时,王当本应听从楚汉的安排,将蔡琰的失踪推给孙轻,隐晦地说出,是孙轻意图强迫蔡琰,逼得她自尽。

而此时,王当却心神坚定,为了报复楚汉和蔡琰,哪怕自己曝尸荒野,也在所不惜!

于是,王当抬头道:

“回禀张大帅,圉县其实被夺于他人之手。只是蔡琰与贼人藏匿之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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