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nbsp; 他又不是陆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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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下了一场寥落秋雨, 第二天起床,温凉了一些。
宁晃在被窝缩成一团,不愿意起床。
陆忱也就由他睡懒觉, 自己起床做了早饭, 把李箱检查了一遍, 又添了一件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装李的声音把宁晃惊醒了。
一回头, 宁晃正坐在床上,捂在被子头,睡眼惺忪盯他发呆。
十八岁还赖床的小刺猬, 刚刚睡醒就显得格外和软欺。
他就坐到床边, 一边换衣服, 一边说:“我找了两件外套, 给你挂在外面,你录节目的时候带上,这个天穿正合适。”
宁晃耷拉睡眼,点了点头。
“冰箱留了巧克力,你也带一点儿过,录节目兵荒马『乱』的, 没准儿就要熬夜早起, 容易低血糖。”
宁晃又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 总之一点头, 就像是要倒下睡了似的。
“手机保持联系,别动不动就忘了看,你现在还属于病号,有不舒服的方就立刻联系我……”
陆忱又絮絮嘱咐了许多,一件衬衫穿了十多钟, 才把扣子都给系上。看宁晃惺忪『迷』糊的神『色』,停了话头,说:“先睡吧,其他的等我想起来再给你发消息。”
结果宁晃裹被子,就闭眼睛往边上一倒,软塌塌一坨,就都倒在他身上。
他被压得猝不及防,慌忙抱住那一大坨被子。
对上宁晃『迷』『迷』糊糊的睡眼,怔了一下,半晌声音软下来,说:“小叔叔,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我了?”
“没有。”宁晃声音带刚睡醒的干涩,伸手『揉』了『揉』眼睛,又闭上了眼睛。
却没从他身上爬起来。
陆忱也没把他推开,像是跟一坨棉被相依相偎。
晚秋的清晨雾蒙蒙,起床后的空湿冷黏在皮肤上,就显得被子的小叔叔格外暖和。
壁钟的秒针一格一格走过,他俩这样在一起呆了许久。
他说:“小叔叔,一会儿飞机该晚点了。”
被子的宁晃“哦”了一声。
那一坨被子慢吞吞从他身上挪开,宁晃扑通一声躺回床上,变回了一个人睡时该有的样子。
他站起来穿衣服,领带系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垂首亲了亲小叔叔的额头。
嘴唇顺鼻梁,到精巧的鼻尖,顿了顿,瞧见宁晃紧闭的眼皮,在紧绷不知该不该睁开。
恶作剧似的,微热的掌心覆了宁晃的眼睛。
低头啄了啄嘴唇。
“喂。”宁晃抗议。
他就笑,在他耳边儿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电话也会经常打的。”
宁晃没说话,闭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了。
于是暖和的手掌离开了眼皮,李箱拖动的声音也渐渐远。
门也跟轻轻关上。
“咔哒”一声。
宁晃在被子翻了个身,随手把床头的小刺猬抓进被窝,泄愤似的捏来捏,抱闭上眼睛。
吸了吸鼻子,被子还有隐隐的柑橘息。
嘁,就出个短途差,搞的那黏糊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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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晃是睡到太阳起来才起床的,拖沉重的步伐,检查某位离人口给他留了什早饭。
鸡蛋是他喜欢的熟,豆浆只放了一点点糖,大头菜切丝凉拌,淋了一点香喷喷的辣油。
一口一个的『奶』香小馒头。
宁晃吃得慢吞吞,把电视打开,房间一下多了许多声音,倒显得热闹了一点。
想来想。
『摸』出手机,给标注老流氓的人发了一条消息。
“到了吗。”
十钟。
二十钟。
一直都没有回。
宁晃又从鼻子哼了一声:光让他保持联系,结果自己倒没动静了。
把手机揣进兜,工作室练琴,听歌。写歌。吃外卖。
看一会儿无关痛痒的电视节目,越发无趣。
不高兴给夏子竽发消息,说自己以早一点录节目
夏子竽倒是回得快:“怎突然这有工作热情了。”
他说:“有点无聊。”
夏子竽发了个看穿一切的表情包:“你小男朋友又出差了吧?”
他死鸭子嘴硬:“跟他有什关系。”
夏子竽跟他一起合作多年,早『摸』清她的规律了:“你大侄子一不在,你就会变工作狂。”
“我还以为是二十岁才养成的『毛』病,没想到天生就是工作狂,让你大侄子拖后腿了。”
他:……
夏子竽乐得给他科普从前的光辉事迹。
那时候陆忱经常跟导师出差。
陆忱前脚出门,后脚宁晃就不,时常回睡个觉洗个澡就出门,懒得回,就直接睡在公司的录音室。
录音室算不上什舒服的方,空不流通,还闷热,宁晃也不嫌弃,盖外套就睡,连头发上的马尾都懒得拆。
一觉醒来,头发还『乱』糟糟的,这支棱一块,那落下一绺,他也不在意。
起床草草叫个外卖,吃过了就接录。
没天就开始掉体重,他本来长相就有单薄锐利的质感,瘦下来越发显得脆弱,好些人都传说录音室住了个颇为标致的男鬼。
夏子竽回回见他,他回回都是一副邋遢鬼的模样,在人人都光鲜亮丽的娱乐业公司外显眼,全靠颜值撑,才没有被当成混进公司的流浪汉。
他那时候倒也不大挑活儿,不止给自己做歌,给夏子竽做歌,也给公司一些年轻小偶像做歌。
他『摸』爬滚打那年,什曲风都试过,什歌都能信手拈来,产量堪称劳模。
唯一的问题就是嘴巴毒,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开口没句,就把好好的一个大男生给说哭了,录完音,就蹲在录音室门口抹眼泪,跟队友说自己吃不了这碗饭,不是这块料。
夏子竽的时候,正瞧见那男生挺大的个子,蹲在门口眼睛通红,一句一句哭说,自己也急,但怎急就是没有,成宿成宿睡不,但就是唱不好。
又说,念书也念不好,唱歌也唱不好,以后怎办。
宁晃在沙发边儿上杵,漆黑的发半扎不扎,皮肤苍,眉眼懒懒冲她一抬,透半睡不醒的惰怠。
没烟抽,咬根棒棒糖解馋。
见她来了,就给她使眼『色』,说:“我刚说得有点过了,你劝劝。”
明星也不爱干这老好人的事儿,说:“你什时候这心软了?”
“唱得过不就是过不,谁还没哭过场。”
宁晃看了那小孩半天,说:“还念书呢,两头忙活也不容易。”
比他大侄子还小一点,个头倒差不多高。
这要是陆忱让人这训,回估计能把天花板都给打上蜡。
夏子竽笑话他:“你自从有了你那大侄子,倒越来越有人『性』了。”
宁晃懒洋洋瞪她一眼,说:“你不?不也,下一张专辑别找我。”
就这个理由,威胁明星最管。
夏子竽说:“吧吧,算我倒霉。是你的跑腿小妹。”
那时候她还是大波浪红唇的冷艳美人设,倒了八辈子霉,要装知心大姐姐。
跑跟人说,别太难过,宁老师他月经不调,脾暴躁,混熟了就好了。
大男生被这话吓了一跳,抹眼泪偷偷往屋看。
夏子竽说:“不看 ,他就是嘴臭,剩下都好糊弄。你背骂他句,他也都不大生。”
“你宁老师说了,让你休息休息再接录,其实已经有进步了,你仔细听他骂你那个口吻,已经逐渐由嫌弃变成一般嫌弃了,等变成不太嫌弃,基本就了。”
劝了好一会儿,把人眼泪劝回了。
大男生眼泪擦干净,半信半疑喊:“宁老师,我一会儿回来接录吗?”
宁晃又装没事儿人似的,往屋一钻。
大男生就慌慌张张看夏子竽。
夏子竽说:“别管,他就这样,你休息吧。”
夏子竽恨得牙根痒痒,进门儿就骂他说:“宁晃,你这什臭『毛』病。”
让她哄人,哄完了自己连句话都不会给,转头又没影了。
宁晃倚沙发懒洋洋说:“我不会说话,说两句他又该哭了。”
夏子竽骂:“你不会说话?那你天天晚上给你大侄子打电话都靠心领神会是吧?”
宁晃理不直,偏偏壮:“他又不是陆忱。”
夏子竽让他这话说的一愣,咂『摸』了半天这话的意思。
宁晃出道这些年,绯闻不是没传过,身后的狂蜂浪蝶也从没见少,但恋爱的确一场也没见他谈过。
问就是想出名,想搞钱,谈恋爱有个屁。
但现在一想,连『性』取向都是个谜。
夏子竽问他:“宁晃,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的?”
宁晃翻个眼:“问什问,反正不喜欢你。”
夏子竽心想,要不是她还得让他做下一张专辑,她非得抄起话筒砸他不。
自打认识宁晃,她看得一千多集柯南瞬间有了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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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晃跟夏子竽聊的文字消息,有一搭没一搭、断断续续的,聊了好一阵。倒真的捡起那零星半点的记忆碎片来,只是模模糊糊不大真切,细细想,却又有点头疼。
中途明星又忙工作了,他干脆懒得想了,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眯了一小会儿午觉。
大约下午的时候,手机震了震。
他以为是夏子竽给他发了消息,懒洋洋举起来看。
却发现是陆忱发来的。
手一抖,“啪”一声,手机直击面门。
好疼!
冷不防一下,眼泪都差点飚出来了,宁晃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手『揉』鼻梁,一手点开信息。
是两个短短的语音条。
陆忱是带笑意,轻快柔和的声音。
“刚刚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现在落了。”
“今天的飞机餐好难吃。”
明明也没说什,宁晃傻乎乎『揉』鼻梁,嘴角却不自觉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