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不准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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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黑之后?, 又?慢慢亮起?。宋简已经回归了世界。
尽管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和目标,对?于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再也没?有了任何『迷』茫和迟疑, 但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宫殿和一身白『色』单衣的长发少?年,不久前还置身现代世界的宋简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阵混『乱』和出戏。
她当然记得宋如涧的设定?以及他与女帝的关系,但一时?半会却有些找不准与他相处时?该有的情绪。
宋简缓了一会儿, 决定?和宋如涧说说话,加强代入感。另外,她也很好奇,宋如涧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她问道:“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宋如涧垂下了眼眸, 没?有说话。
宋简进一步说的更加明确道:“假如我和你的父亲斗到了最后?一步, 不是他死?, 就是我死?, 你怎么办?”
宋如涧道:“我会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什么是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侍奉君主是忠, 孝敬父亲是义。”
“若是忠义不能两全,你是不是就只能一死?了之?”
“……是。”
宋如涧叹了一口气:“死?有什么用呢?”
她的目光望向了紧闭的宫门,透过门上的窗棂, 屋外是一片暧昧模糊的夜『色』。
“放心吧,”她说:“不会到那一步的, 你的父亲, 已经不是我的敌人了。”
宋如涧有些困『惑』道:“陛下?”
如今的局面,女帝与丞相之间俨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难以再有调和转圜的可?能了。更何况,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除了丞相,还有谁能有那个?资格, 成为?女帝的敌人?
宋简收回目光,看?着他认真道:“也许我会需要你的帮助的,请你好好生活,别死?了。”
……
接近凌晨之时?,东厂厂督秘密拜访丞相府。
宋江城瞧见安义的时?候,尽管心中隐忧每日都在躁动扩大?,但他面上依然半点不显,十分镇定?道:“深夜来访,可?是宫中有变?”
“围城期间,昼夜岂有什么区别?臣只想早日能为?丞相分忧,好让丞相能够早日安睡。”安义说道:“所以,臣想到一个?办法,便想着事?不宜迟,需要早日禀告丞相。这?办法或许有些铤而走险,但或许可?破如今之局。”
宋江城道:“什么办法?”
安义道:“两位叛王虽然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但说到底,理由还是‘天人感应’,天上降下灾祸,是因为?对?人世的某些事?情不满,他们可?以说是因为?国有『奸』佞,我们自然也可?以有别的说辞。”
宋江城不动神『色』道:“比如说?”
“比如说,我们可?以让当今女帝下达‘罪己诏’,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洗除大?人您的冤屈,告诉天下,您多年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不管怎么样,女帝说的话,总比两个?王爷更有力,若是他们连女帝的谕旨都不听,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才是陛下的忠臣呢?”
“然后??”
“然后?,我们可?以要求女帝退位,说她得位不正。”
“得位不正?”
安义的语气很柔和,说出的话,含义却很森冷:“汉时?,惠帝之子少?帝是如何被废的?”
汉惠帝是吕雉之子,后?来惠帝去?世,少?帝即位后?,迎娶吕氏女为?后?,吕氏外戚权势愈大?,激起?了宗室和群臣的警惕不满。他们在打倒吕氏后?,怕被少?帝清算为?造反,便干脆说少?帝非惠帝之子,将其废杀。
宋江城心中一突,再一次仔细审视起?了面前这?个?肤『色』略深,笑意盈盈、若论长相,甚至可?以赞上一句眉清目秀的青年。
他慢慢道:“你胆子好大?。”
安义笑了笑,继续道:“我们可?以说,经东厂查证,琛王妃与琛王成亲前,就与一民间男子过从甚密,其子宋崇凛,其女宋菁,皆非琛王血脉,自然都不是宗室之子。既然如此,其女如何可?为?帝?其子如何可?为?王?宋崇凛便根本没?有统军的资格了。”
宋江城眉头微动道:“还有吗?”
“还有,女帝退位后?,丞相可?以考虑下旨另立新君,以免女帝顾念和宋崇凛的血缘亲戚,在宫内与宫外暗通曲款。”
宋江城问道:“何人可?为?新君?”
“这?问题,臣不敢想,也不配想。”安义恭顺道:“恭听丞相上裁。”
“你很让我惊喜,安义。这?个?主意,你想的很不错。”宋江城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将他所说的计划过了一遍后?,发现的确是个?能狠狠打击宋崇凛的好办法。都说师出需有名,若是宋崇凛名不正,其所作所为?自然言不顺。
至于新帝人选……
前几任皇帝,活到留下子嗣的没?几个?,真要找宗室子弟,那得在前前前任先帝血脉中找。
别说,宋江城还真找到几个?。
这?几个?宗室子弟,他们父皇在位时?,年纪还不够封王,所以没?有封地,后?来皇帝更迭,别的事?情都顾不过来,更没?空去?搭理他们的分封问题,因此就一直尴尬地困居京城,直到今天。
等到罪己诏写完盖上了玉玺,宋江城宴请城内的宗室子弟们吃一餐饭,就选中了其中看?起?来『性』格最柔和,最温驯的那一个?。
宋商序。
……
就是他了。
在得到安义的反馈后?,宋简在心中无声的笑了笑。
她已经为?部长精挑细选出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他若是想要来从她手里抢走她的一切——尤其是想让曾经将他杀死?在剑下的宋崇凛求而不得,那就没?有比这?个?身份最优的选择。
“你说,”宋简询问身旁的桑高:“宋商序登基的那一天,宋江城会选择怎么杀了我?”
桑高的唇线绷得很紧。
“毒杀是可?能『性』最高的。”
宋简笑了笑:“说得对?。毕竟他对?外本就一直宣称我体弱多病,什么时?候一命呜呼了都不稀奇。”
桑高没?说话。
见他还在为?她当时?不仅不肯跟他走,还要他把拿回来的玉玺送回去?而生气,宋简安抚道:“再等一等我,桑哥,很快我们就能走了。”
果然,罪己诏昭告天下后?,宋江城就立刻抛出了宋菁非宗室的理由,将她废除。
当两队侍卫拦在宫门口,一位宫女送上一碗参汤时?,宋简垂着眼眸看?了看?那金黄中带着一丝浑浊的汤汁,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坐在榻边,仰起?脸来,语气柔和的问那宫女道:“我可?以给?丞相写一封信么?”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铁塔一般的侍卫首领,见他迟疑着点了点头,便也点了点头。
宋简向着他们笑了一笑,客气道:“多谢。”
因为?被禁足在宫内,制衣局很久都没?有再送过华丽漂亮的衣物过来,只有白『色』的亵衣单裙。此刻,她便一袭宽松的白『色』丝裙,宛若裹着一袭山间的云岚般,行走间仿佛踏足云雾般的走向了书桌。
“近日,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并未坐下,而是站定?在书桌前,一只手撩起?另一只手腕上垂下的宽袖,弯下腰去?,任长发划过肩头,散落而下。她垂眸,毫不迟疑的写道:“说来可?笑,梦中我一心寻死?,好像动了你的『药』柜,服『药』自尽。但你救了我。没?想到如今也是你,将『药』送到我的面前,要我喝下。世事?无常,想来实在有趣。”
由于写的并不长,宋简便没?有坐下。她写完后?,放下笔,看?着那宫女道:“等你醒了,麻烦帮我送过去?吧。”
闻言,宫女『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道:“等我醒了?”
就在这?时?,桑高从房梁之上宛若一只苍鹰扑下,宫女立时?尖叫起?来,手中的毒汤顿时?掉落在地,瓷碗碎裂,汤汁四溅。
他从后?面追上就要往外逃走的宫女,将她击晕。而围在宫门处的侍卫之中,忽然有不少?人拔出了武器,顷刻间就将身边尚且来不及反应的同伴砍倒在地——那是只听命于尉迟承成的暗卫,在他离开后?,便一直潜伏了下去?,此刻桑高作为?尉迟承成的传承者回到宫里找到了他们,他们这?才重新被“唤醒”。
而两队侍卫之中有不少?骑兵,此刻许多骑士跌落,便空出了不少?的马。
桑高将宋简先送上马背,旋即自己翻身而上,就将她环在胸前,向着宫门的方?向冲去?。
一开始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么一队骑士在宫内飞奔很是奇怪,尤其是为?首之人的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女人。但他们行『色』肃杀,内侍们被其气势所慑,竟然无人敢于阻拦问话。
但后?来女帝的寝宫内奔逃而出许多内侍宫女,惊叫着呼喊起?来:“有人劫走了女帝!有人劫走了女帝!!”
众人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那被搂在怀中的女子,应当就是多年以来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帝。
很快,宫内就敲响了示警的钟声。但这?时?,那队骑兵已经横跨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通向宫外的层层宫门依次准备关闭。骑士们分出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去?阻拦那些守门的侍卫,待到他们面前只剩下最后?一扇宫门时?,最初十几人的队伍,只剩下了桑高和宋简两个?人。
他们将厮杀与鲜血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因为?很快,他们或许就要准备自己亲身经历这?一切。
见他们拍马而来,越驰越近,城墙上立时?有人高声呵斥道:“来者止步!!!擅闯者死?!!”
桑高立即针锋相对?的扬声道:“陛下在此,谁敢造次?还不退避!!”
眼见着那沉重如山一般的厚实宫门渐渐闭拢,快要只留下一线间隙,桑高猛抽一鞭,加速更快。
他带着宋简一起?冲了过去?。
城墙上响起?一声怒喝:“搭弓!”
“听我号令!”
载着两人的骏马箭一般的擦着即将闭拢的宫门间隙『射』了出去?。
按理来说,城墙上紧接着便该是一句:“齐『射』!!”
但那怒喝声,却突兀的消失了。
因为?宋简从桑高的怀中探出了半张脸来。
她伏在他的肩头,抬头看?向了城墙上,见到了一个?身着铠甲的颀长身影。
那少?年一身铁甲,威风凛凛,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出俊秀的眉眼和清冽的气质。
他手握长弓,带着汹汹怒气,不知瞄准的是闯宫之人的脑袋、咽喉、又?或者是后?胸心脏。
但是,就在即将『射』箭而出的时?候,他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从那胆大?包天的贼人怀中『露』了出来。
“大?人?”见自家顶头上司跟突然中了邪一样的僵住了,一旁的副官惊疑不定?的提示道:“他们要跑了!不『射』吗??”
宋如泓没?有说话,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副官几乎被他那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大?人?”
“放下。”宋如泓嘶声道。
“什么?”
“我说放下!放下!放下!!!”他疯了一样的朝着身旁站立在箭垛旁的侍卫们冲去?,将他们手中方?才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举起?欲『射』的弓箭狠狠拍下,仿佛负伤的野兽一般,□□而凶狠:“谁也不准『射』箭!谁也不准『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