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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肆无忌惮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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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里, 硒城恶疮事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皇上大怒,一众责罚知情不报和该知道却不知道的朝臣,分派好多粮药和郎中援助。

睆妃也带着后宫、朝臣家眷, 纷纷沐浴礼佛,乞求逢凶化吉。

施太师在家里看着门生们邮过来的信,眉头越来越皱, “信上说,硒城大门敞开了, 还张贴告示缺人缺药。”

“天爷啊!”宁夫人紧张地攥住手绢,“鸢儿、南鹄, 在那边会不会吃不饱,再染上病啊!”

林露在一旁担忧的眼神都要滴出来水来, 可还强撑着安慰道,“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不会有事的。”

“信上有没有提到鸢儿?”宁夫人着急道。

施太师脸耷拉着,阴沉沉的, “闹心在……没有。鸢儿根本没联系他们!他们怕出意外,已经派人进城去看看了。”

林露吓得倒吸一口气,手赶紧捂住嘴, 惊恐道,“会不会那杀人如麻的安王爷已经……”

“呸呸, 不会的。”宁夫人也急了,慌张地赶紧制止住她,喃喃道, “不会的……”

“鸢儿回来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拿他是问!”施太师恶狠狠地拍一下桌,好像商安歌就在这桌子上, 一掌把他打扁。

“管他是不是王爷,我都豁出去了!”

施南鹄一定一点没想到父母完全没想起来还有他。

要是知道,他一定嚎啕大哭,上房揭瓦道不平。

被家里人唯一惦记的施知鸢,正在田野上欢快地逃命,“不带拿那么大的砸人啊!”

“比个痛快!以前下大雪,军营里打雪仗,我都是最终胜利的!”

商安歌单手抱着草球,在后面追她。

“啊!”施知鸢哀嚎!

堂堂战无不胜的安王爷,追了几百米,愣是没追上她。

最后施知鸢跑不动了,小步拖着跑,他干脆走着追,放水放出了黄河。

“不行了,不行了。”施知鸢累得气喘吁吁,连连摆手,认栽地反身走过去,“砸吧。”

“单方面碾压多没劲。”

施知鸢赌气地叉腰,“我这是跑得太远,没材料了!”

商安歌把草球拆拆,把一沓草给施知鸢,“来。”

“既然草球小了……”,施知鸢坏笑一下,手中草团成几个球,冷不丁地直接向商安歌砸过去。

商安歌也不示弱,也团小草球砸过去。

一来一回,欢声笑语。

玩着玩着,草没了,他俩也累坏了,直接瘫在草地上,虽然还有点扎,但好在草长,摊久了还挺舒服。

舒舒服服地一伸胳膊,一伸腿,都摆成大字型。

春风徐徐,再配上和煦的日跌阳光,安逸又惬意。

施知鸢听着风吹过草的声音,微微的痒痒的,像小仙童惦着脚,偷偷地从草面上走过,不由得嘴角轻轻上扬,甜甜地笑。

闭上眼,风拂过肌肤,好友轻拥般,熟悉的暖心。

田野里的草香、蛐蛐声,都那么的真实又动人。

躺在这,施知鸢有种躺在自然的肚皮上,小小只被安稳捧着的感觉,美妙极了。

商安歌侧着头,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含着笑,看阿看,欣赏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瑰宝般,珍惜着,想把她印在心里。

什么也没想,就是在欣赏她。

她安逸地享受着笑的样子,太好看了。

那么简单、那么纯粹的满足。

商安歌也缓缓笑起来,认识她,真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感应到他在看自己,施知鸢也侧过头,与他面对面,一只悄悄睁开眼,见他真的是在看自己,这才开心地睁开另一只眼,绽开大大的笑容。

他笑得更温柔,眼眸含笑地看她。

她像小猫似的蹭了蹭胳膊,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然后也含笑地看他。

风吹过,卷起两个人的发丝,飞扬着缠到一起。

在蓝天白云,嫩绿田野中,美得宛若水墨画,散开晕染。

他俩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彼此。

不过,大概也说了,透过眼眸,因为他们看着看着,突然一起笑了。

施知鸢娇羞又坦荡地垂了下眼睫,很快,又活泼地扬起来,继续看他,“小时候,我父亲还没入朝为官的时候,我哥常带着我去树上掏鸟蛋。”

“别看我哥比我年长,爬树爬的可没我快。”

施知鸢骄傲道,想起以前在深山里的日子满满的快乐。

“我在边关,抓过蛇。”

商安歌想了想,道,“那时候,军师想让我练好武功,就把我丢到了蛇堆里。”

“……。”

施知鸢心疼的不自知地抿紧嘴。

商安歌笑,“蛇肉很好吃的!”

见他把此事看淡了,施知鸢也随着他一笑,他开心就好,若是不合时宜的同情……蛮讨人厌的。

再仰面看蓝天白云,施知鸢笑着道,“若是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认识你的。”

商安歌褪去笑容,认真无比地定睛看她。

“你是为了奇巧,才来找我的?”

施知鸢轻松随意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奇巧的?”

语气里毫无生气,纯是好奇。

还带了一点点的贪玩。

商安歌一五一十地将在边关,看到强光弹的事告诉她,包括他和军师对她的赞扬。

施知鸢激动地一下起身,坐着扭身看他,“哇!你竟然这么早就发现我的优秀!”

商安歌笑着点头。

“没想到它还把你带给我。”

施知鸢吐舌笑一下,然后躺了回来,笑意盈盈。

“我发现你卖出去大价钱奇巧的时候,也没那么高兴。这次,听说人夸你,你也没特别高兴。”

“嗯啊。”

施知鸢懒洋洋道,“我没想出人头地,名利双收。做奇巧,只因为我喜欢罢了。”

“我享受做的过程,看见成果的那一刻成就感。”

施知鸢随意道,“我没规定过什么,必须要做出来什么,做多少,想做的时候就做,不想做的时候,就不做,就跟诗一样。”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一缕烟罢了。不动,它一会儿就散了。”

施知鸢嘴角含笑,轻松悠闲。

商安歌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他知道她不一样。

她太无所谓了,对待一切都无欲无求,甚至只有动到她在意的人,她才会生气。

不然就算别人指着她鼻子骂,她也毫不在意,可能还会笑着看那人吐沫星子飞溅。

施知鸢懒散地欣赏着飘动的云,还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看穿了。

是啊,她无欲无求。

名利权势,都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再多的钱,也不过一日三餐,睡一张床上,衣能裹身。

再多的权,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终有失去一日。

再多的名,无论好坏,都不过是在别人嘴里——随口一说,说完就忘了。

谁会把谁放在心里,真的当回事一辈子呢?

什么时候她知道这些的?

说不清了,可能是在那些才高八斗的父亲门生辩论中听到,可能是在来来往往的访客给她讲人生经历的时候悟到,不记得了。

太久了。

不光这些,施知鸢太聪明了,所有人站在她面前都是隐形的。

她可以听到他内心的声音,猜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不光人,还有局势。

了如指掌,一眼望穿。

站在现在,却看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后,……太无聊,……太肮脏,也太凄凉。

什么都会消失。

什么都不重要。

人会走,情会散,物质不过虚无。

施知鸢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爱斗斗,爱争争,她只在意自己的心情。

开开心心,拥抱每一瞬间,享受每一个喜怒哀乐。

若是下雨,就看雨帘顺檐而淌的美景;若是繁累背书,就看书里有趣的观点;若是兴起做奇巧,就开开心心遨游其中,无论是福是祸,都有好玩的地方。

只有心情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得到什么,没想过,也不求。

就像商安歌于她一样。

当初,第一次在胭脂铺重逢,她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可那又怎样?为她而来的话,躲不掉,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她喜欢看他。

得知真相以后,她难得有失落,明明怕疼,而从不再期待什么,可那次却还是失落的痛极了。

太疼、太想,所以干脆和他和好。

施知鸢想,情感嘛,总有消失的那一天,像那些小时候匆匆来又匆匆走的玩伴一样。自己也会慢慢不那么想他,他也慢慢不会在自己身边,到时候就自然而然分开啦。

不急。

侧头,施知鸢看着商安歌,商安歌一直在看她。

她也如他,眼里全是满满的珍惜。

看着彼此,牢牢印在心里,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施知鸢想起来个问题,“你当初想找我做什么?”

“……。”商安歌顿了一下,沉默几秒,再抬眼看她,依旧选择坦诚,即使风险很大,“想找你改进下武器。”

施知鸢看着他,像是看穿一切。

沉默。

只有风刮过,还有她注视着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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