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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笑后只余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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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施知鸢眼神里的疏离, 商安歌话一顿,垂眸想了两瞬,再次抬眸坚定又温柔地说, “我知道无论是身份连带的一切,还是如今你我的情感,说这个话都时机不对。但是……”

“我只想如实说, 你是我日日牵挂、心悦之人。不是利用,不是合作而已。”商安歌轻抿下嘴, “我不想你误会,不想这份感情有不该有的污垢。”

施知鸢看着身在咫尺的他, 一字一句冲击着她,傻怔住。

商安歌无奈的温柔一笑, “很奇怪,不知何时起, 我对你丝毫不设防。”

心怦怦乱跳,施知鸢盯着那双璨若星河的眼眸, 这段日子如被层层紧勒的心一下获得自有,欣喜之情层层翻涌。

不是利用,不止合作。

往日种种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缓缓绽开灿烂的笑容。

施知鸢有点诧异这份情不自禁的喜悦,垂眸, 怎么还会因为几句话而开心。

虚妄的甜言蜜语听过太多,刚开始还会珍视,可说的人多了、随着时间流逝, 就会发现他们不过说说而已。

不说过去岁月长,施知鸢已经遇到过太多当日跟自己说情话,转头就和另一个说。自己珍视的, 不过是别人随口之言,那份诧异的难过……经历多了就淡然了。

不说失望,只是听过就忘,不再留在心上罢了。

甚至懒得听懂,懒得回应。

笑容逐渐收敛,施知鸢看着他,再扬起嘴角,笑道,“王爷,我倒是愿意相信你此刻所言是真的,不是什么新套路我的方式。”

笑眼轻弯,“谢谢喜欢。”

施知鸢看看他攥着自己胳膊的手,“不知王爷可否松开了?”

商安歌缓缓松开手,无力得整个人像个被抛弃的孤零零站在角落里的孩子。

眉头微蹙,心软一下,施知鸢抿紧嘴,转身走回马车,信他所言真诚,但不过他一时兴起罢了。

前阵子失望的痛太痛,不想再经历了。

夜幕之下,或许因为远离城镇,星星格外的多、亮,星星点点布满夜空。

一如当年在曾婆婆那晚。

随军账外坐在的商安歌,仰着头,欣赏着星空,回想着当初甜蜜的小美好,像那时一样,笑着扬起手,对着夜空比出个小兔子。

脑海里都是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

施知鸢侧躺在马车里,透过马车窗,也望着璀璨星空,满眼都是树枝上俊逸少年,笑着一如往昔地扬起手,比出个半环型,将少年框住。

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圆月里怎么能少月兔呢。”商安歌温柔地喃喃。

施知鸢笑着低语当日他所言,“圆月里怎么能少月兔呢。”

望着那只手,看着心里的那个人,两个人甜蜜又幸福地一笑。

笑着笑着又逐渐淡去,眸中只余落寞。

他俩出汴梁的消息,满朝都在议论的沸沸扬扬。

皇上只昭告群臣,安王爷、施郡主一行人是东□□察民情,虽说民间皆传要去的是江东,可毕竟只是传闻,未明确说去何时何地。

新旧朝臣有焦虑的,有喜悦的,有担心的,有纯好奇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

施太师拉着脸,愁,愁不知那边百姓如何,愁不知安王爷有没有欺负鸢儿,也不知南鹄有没有闯祸。

整个人杵在那,阴郁得没人敢靠近。

公主因为奉命查案,又几次三番想直接把所有罪责丢到小笛身上,却都没成功,皇上一点都没信。

愁得无暇管他俩在做什么。

“哪来的偷她香囊!”公主泄愤地一踢身旁的小宦官。

差点没把他直接踹地上。

丝毫不解气,公主气哄哄地满屋转,“咋给她找?!”

“啊!”公主气得随手把桌上的东西全扑到地上,噼里啪啦,摔得七零八碎。

大步走向她的心腹宦官,公主怒道,“让你们联系施太师,问个她香囊样式,问出来了么?”

宦官低着头,讪讪道,“联系施府丫鬟了,可一直伺候她起居的清儿不在,没人记得她香囊模样……”

“那父皇到底为什么不信是那宫女做的原因问出来了么?”公主心烦意乱,“父皇到底要我做什么?”

宦官摇摇头,“官家最近一如既往批完奏折,就去睆妃娘娘那里。只最近往御花园去得勤些。也未曾跟身边人提起公主。”

“烦死了!”公主一踹那宦官,宦官登时跪下,“要你何用!”

福掌事正好拿着圣旨,带着一群人来寻她。站在门口,看着满殿狼藉,福掌事面色未变,行礼道,“参加公主殿下。”

公主腾地眼睛亮了,欣喜地跑过去,“父皇找我何事?可是让我去找他?”

“有则圣旨给殿下。”

公主蹙眉,圣旨?何事要用圣旨?行礼等示意。

“五公主商珍,性情顽劣不堪,本想以文教化,未曾想竟后宫干政,祸乱朝纲,不止窥伺圣意,更勾结朝臣,妄意图不轨。”福掌事端正念着。

公主面色越来越恐惧,惊愕地抬头,不敢置信地听着。

“念朕只此一女在世间,留其一命,永生不于赐封,迁居宁风殿,非诏不得出。其下谄媚惑主,不进忠言,现遣散众人,另选二三宫女侍奉,钦此。”

“儿臣冤枉!”

公主声嘶底里地大喊。

福掌事轻叹口气,“把人带上来。”

押着的宦官宫女一个个被丢进来,商珍定眼一看全是她安排在皇上、睆妃身边,还有御膳房等其他分殿的人。

就连帮她去宫外打听情况,及见各路官员的宦官也被揪出来。

完蛋了,商珍彻底垮掉,瘫坐在地上。

“公主,不该前去骚扰太师府上,不该和曲明澄勾结,更不该伸手伸到官家身边。”福掌事也是从小看着公主长大的,古灵精怪的小公主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哎,无奈地摇摇头。

“不不不。”公主腾地起身,想冲出去,“我要见父皇。”

门都宦官拦住,商珍挣不出去,挣着挣着,意识到是皇上不想见她,松垮地滑到地上。

商珍红着眼眶,满是泪水的眼愤愤地看福掌事,“是施太师弹劾我的?”

福掌事摇摇头,“殿下当真觉得官家什么都不知道么?”

前朝后宫,什么瞒得过皇上。

“可我没有和曲明澄联系过!”商珍眼泪刷刷地掉。

“买施郡主出府时间,绑架收买诓骗她的骗子。曲明澄都招了。”

商珍疯狂摇头,“不可能!明明是王弗栗和李柠告诉我的!”

福掌事也不想再解释太多,把圣旨交给她,然后押着那些与她勾结的人,带着她满殿宦官、宫女,离开她。

偌大的宫殿空空如也,只留她一人凌乱地瘫坐在地上。

看着圣旨上黑白分明的字,商珍泪如雨下,一遍又一遍地读,“不可能,父皇怎么会这么狠?这是永远把我囚禁在冷宫了么!我是父皇唯一的女儿,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罚我这么重?!不可能!啊!”

商珍抱着圣旨,仰头哀嚎。

父皇不要我了。

商珍嚎啕大哭。

宁风殿未曾打扫,直接把她丢在里面。分给她的宫女真的只有三人,比之前光是给她梳头的人都少。

她没吵也没闹,支走宫女,一个人瘫坐在灰尘满满的地上,靠着朽木的床框,眼眸涣散,只喃喃着,“父皇不会舍得这么对我的……”

“我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查个小事而已,怎么会被罚得这么重……”

“我是父皇最喜爱的公主啊……”

商珍颓废地坐在那,脑海里全是皇上。是小时候,宠溺地把她架在脖子上的父皇,是听到她背诗好,夸赞满意地笑的父皇,是会张开双臂迎接着跑向他的自己的父皇。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跪在佛前乞求父皇安康的母妃,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盼父皇的母妃,记得每每宴席,贵女们因为自己是父皇女儿而羡慕、尊敬的眼神。

自己是那么好的父皇的女儿啊。

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啊!商珍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看着圣旨上的字,为什么连问自己都不问,宣告如此都是福掌事。

是连见都不肯见自己么?

商珍痛苦地缩成团,把脸埋在膝盖里,痛哭流涕。

父皇不要我了。

没有人爱我,没有!

偌大的世界没有一个人爱自己,商珍凄苦地很紧得抱住自己,周围的空无尽放大,只留下小小的她一个凄凉的点。

为她自降三级调离宫门,而来看守她的庞席,站在殿门外,心疼地听着她的哭声。

“是谁?”感觉到门外有人的商珍哽咽着抬头,会是父皇么?!他还是不忍心,对不对?!

庞席犹豫一下,还是轻轻推开门。

是他,公主憧憬的眼神黯淡下去,头发因为埋膝哭泣而凌乱不堪,可她也不在意,只眸中依旧空洞颓废。

没看他,眼神随意地落在一个地方,商珍好像不得不承认个事实,无力地喃喃道,“父皇真的不喜欢我和母妃对不对?”

“我是公主。将来会因国家而和亲,又或为牵住大臣,而婚配。后半生无夫君爱我。前半生……只有父母,偏我做多少,他们都不肯分我点。”

“终究无人爱我”。商珍痛苦地落下泪,话都是抖的。

庞席心疼地看她,好想安慰她,好想拥住她,嘴张了又张,手轻轻微动,却从嗓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商珍缓缓抬眼,只有他还在这,凄凉得打一冷颤,泪眼婆娑得看他,“……我好冷,你可以抱抱我么?”

高高在上的心爱公主破碎成这般模样,疼得庞席心痛不已,眸中尽是疼惜,因着克制,全身都微颤起来,憋了许久,跪下来,低头道,“微臣不敢。”

或许猜到了,没有诧异,她只又垂下眼,冷笑道,“皇家……真冷。”

“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仰头大笑,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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