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后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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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柘也变了神色，只见那符咒的火光在触及谢芜悠的一瞬便熄灭了，黄色的符纸迅速变焦，一息间化作一捧黑灰。
黄老试灵符，色白无虞，色青鬼魅，色红妖兽，而化成灰的……
必然是灵力远高于他的妖物！
“你没有说谎，你是真的遇上了大妖邪……”他单薄的脊背抖了抖，拳头轻轻在身侧攥紧。
“所以你逃纳征也是因为这个。”他的声音有点哑，还带着些莫名的情绪。
谢芜悠拍去额头上的灰，又挤出几滴眼泪，悲悲戚戚地点头附和。
欧阳柘轻轻叹出一口气，转向众人：
“此事事关重大，谢三小姐恐不宜再待在谢府，须得随我去清虚观暂避，待铲除妖邪，再行打算。”
让未出阁的娘子随他去道士窝？啊这……
谢蕴之正为难，就听赵越道：“那可不行，若她所言不虚，便是那怪物跑到谢家来控制的她，如此说来我和二娘也危险得很，还有这一府的丫鬟婆子，柘公子不会见死不救吧？”
谢芜悠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祈求地看向欧阳柘。
可别都过去啊！这不扰人清修吗？
也扰她除妖对不对？
收到她的眼神，欧阳柘勾了勾嘴角：
“谢夫人说得甚是有理，是小道疏忽了，那么劳烦诸位都随我去清虚观吧。”
谢芜悠腿一软，瘫倒在怜蝶的怀里。
全家都去，他真是不嫌麻烦！
故而，谢家所有人都在这个不平凡的夜里，一同迁去了清虚观“清修”。
第二天孟司马被抬着来赔罪时，见到空空如也的谢府，惊得从步辇上跳了下来，各方来“慰问”的小姐夫人们也都扑了空，百姓们也惊掉了一把瓜子。
所以谢家人这是不堪流言蜚语，提前跑了？
而此时，清虚观厢房内的谢芜悠也是心烦意乱。
她抓住了自家嬷嬷的衣襟猛摇，“胡嬷嬷啊，您说既然孟公子也有事请人代纳征，那我这婚事，是不是还可以挽回挽回？”
胡嬷嬷挑了挑眉毛，有事请人代纳征？那明明是逃跑，是把她谢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啊！
“小姐既然这么看重这桩婚事，昨日又为何要出岔子？别说什么为妖邪所控，你的本事旁人不知道，我们却是清清楚楚的。”
谢芜悠憨笑道，“嬷嬷不是明知故问嘛，察觉到后院起火而已，去清理了一下，只是那妖怪厉害，我连它的真身都没看破，还得找清虚观帮忙。”
胡素云冷冷一笑，“后院起火？前日不是才灭了一遭吗？还牵扯上了大人和公子，小姐，按你这后院起火的勤快劲，别说这桩婚事，这辈子恐怕都走不完六礼了。”
谢芜悠往自己嘴里喂了一颗青梅，“这也不一样啊，前日那是人祸，今日却是前所未有的大妖邪，您还是帮我先想想的，怎么逃出清虚观去除妖。”
惜花巴巴地凑过来，站在一旁看着她。
胡嬷嬷嗤道：“还要怎么想？和在家里有区别吗？谁能拦地住小姐你？”
谢芜悠一合掌，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也对，惜花，衣服借我一下。”
刚如愿从她手里抢过一颗青梅的惜花呆在原地，先把梅子喂进嘴里，才哭唧唧地扯着自己的衣服，神色抗拒……
——
一柱香后，清虚观后山。
“原来是平安湖？哈哈，我原本以为你逃了纳征是因为良心发现，没想到竟然是自家后院着了火，真是好果报！”欧阳柘在石桌上用朱砂笔画着符咒，一脸挪逾。
谢芜悠咬牙恨恨道：“不敢！望月城三郡二十四县，偌大城邦，哪处不是你欧阳家的地盘？但凡柘公子昨天少喝点酒，我也能少跑这一趟吧！”
欧阳柘面上一僵，手下的笔顿了顿，灵力一断，废了一张黄纸，他把废符揉成团丢到一边，颇有些恼羞成怒：
“道爷我几时喝酒还要向你报备？倒是你，何时勾搭上的孟谦？不提你谢孟两家的关系，他是个什么名声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见谢芜悠的表情逐渐变得怪异，他运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我虽不问政务，但毕竟是阿姐的弟弟，孟家掌兵马，乃是我望月支柱，你这婚事来得奇怪，我须得问清缘由。”
谢芜悠背过手看着空寂的远方，如水的眸光里荡漾着些许柔情，她本就生得容貌姝丽，带着些许思念的情绪，更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美：
“你放心，此番我是真心要嫁他，只是嫁他，与孟家无关，与望月无关，其中原因非三言两语能说请的，事有轻重缓急，等我们一起收了平安湖的邪物，必然坦诚相告。”
欧阳柘的视线从她的面庞上移下，手腕翻动画出一张符咒，“谁说要和你一起除邪了？”
谢芜悠淡笑着侧头看着他，双手合十，“好道长，柘公子，您是望月城的守护神，求您大发慈悲搭把手，救救可怜的百姓们。”
欧阳柘双指夹起刚刚画好的符咒，甩到她怀里，“你且先盯着，给我三日，我有些事情要确认，也试试能不能等到师父回来。”
谢芜悠点了点头，足尖轻点，乘着清风倏忽间便飘远了。
欧阳柘摇了摇头，这丫头，就是闲不住。
突然，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今早，吏部给平安村指派了新的里正，算算时间，今晚便可到任。
而上一任里正，便是谢芜悠亲手拉下马的。
但奇异的是，从那朱里正头回上任开始，她便能笃定此人是个贪官。
总觉得，她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本事。
欧阳柘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也正常，毕竟那家伙可是——
正统巫族最后的传人。